包间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晓棠立刻又迎了上来，伸手想碰苏婉湿掉的衣袖：“晚晚，你没事吧？你看我笨手笨脚的，没伤着你吧？”
苏碗不着痕迹地避开，带着明确的拒绝。
沈晓棠眼眶发热：“晚晚，你果然是生气了对不对？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想怎么解决？我听你的。”
苏晚依旧没理她。
在他人看来，沉默就是无声的指责。
现场的氛围有些微妙。
“哎呀，晓棠，没事的，意外嘛。”
李薇过来亲昵地挽住沈晓棠的胳膊。
“晚晚，大家都是同学，今天还是晓棠的生日，你就不要斤斤计较啦。”
其他同学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一点红酒而已，洗洗就好了。”
“苏晚你以前不是最大方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晓棠别自责了，快切蛋糕吧！”
一时间，苏晚就像是咄咄逼人，搅和了人家欢欢喜喜的生日会的罪人，受着大家异样的审视。
可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人群外，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被几个男同胞奉承地围着，看起来像是真的对这边的情况不在意。
但苏晚知道，他不在意的，是她这个人。
生日歌响起，烛光摇曳。
沈晓棠被簇拥走到中间，闭眼许愿，笑容甜蜜。
顾承晏站在她身侧，微微低头听她说话，侧脸的线条在暖黄的烛光下也柔和了几分。
“天呐，顾总和晓棠简直是天生一对啊。”
“这么养眼，以后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很俊！”
面对同学们的调侃，顾承晏虽未回复却面带微笑。
拿起刀，切下第一块蛋糕，递给了沈晓棠。
所有人都在热闹，簇拥着沈晓棠和顾承晏。
唯独苏晚站在几步外，衣服湿透，狼狈不堪。
聚会结束后，一对对夫妻互相依偎着告别。
苏晚盯着也要起身的顾承晏，走过去：“承晏……”
顾承晏像是没听到，带着沈晓棠从她面前走过去，一同消失在了门外。
苏晚像是被人点了穴，定定地站在原地，唇色也淡了几分。
张倩走过来：“晚晚，你怎么走？要不要我们送你一段？”
苏晚笑着摇头：“不用了，谢谢班长，我打车就好。”
说完，走出了包间。
深秋的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她湿冷的身体。
会所门口金碧辉煌，豪车流水般行驶。
苏婉站在路边看着一辆辆车灯汇入车流，没有一辆为她停留。
不知等了多久，久到身体都快要冻僵时，才有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
回到别墅，已是凌晨一点多。
精致的小脸冻得有些发白。
别墅亮着灯，她抬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的顾承晏。
难得在家里看到他。
他穿着挺括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精壮的手腕和那只价值不菲的腕表。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神情专注而冷峻。
即便近在眼前，也遥远得高不可攀。
不过苏晚可不会自以为是地觉得他是在等她。
苏晚换了鞋，无视他上楼。
洗完澡后，掀开被子躺下，睡意朦胧时，好似有一只手探入了她的双腿之间。
苏晚被吓了一跳，猛地睁眼——
顾承晏穿着浴袍，领口微敞，露出了紧实的胸肌和大片锁骨，发梢还在滴水，一双晦暗不明的眸隐在昏暗中。
见她醒了，他的动作更加强势。
苏晚胃里一阵恶心，汹涌的胃液冲到了喉咙。
她直接推开身上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冲去了浴室。
再出来时，顾承晏靠着床头正在吸烟，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里，有轻慢也有冷意：“怎么，装清高？”
“苏晚，不是你求着要的时候了？”
苏晚看了他很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那枚“不见光”的钻戒，一步步朝着顾承晏走过去。
“顾承晏。”
她喊他全名，声音温婉。
顾承晏抬眸，目光清冽淡然：“又怎么了？”
冰凉的戒指躺在掌心，硌得慌，也冷得刺骨。
苏晚伸手，平静地递到他面前，笑了笑：“我们离婚吧。”
顾承晏这才看了她一眼，狭长的眸中有些诧异，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眼里找出一丝一毫的赌气或算计。
“苏晚，你又发什么疯？”
“当初你费尽心思想成为我的太太，现在要离婚？你觉得我会信吗？”
苏晚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我没有开玩笑，顾承晏，这次我是真的。”
顾承晏嘴角讽刺冻住，眼底层层阴鸷落下，猛地将苏晚手中的钻戒一把拍开。
“苏晚，你做梦！三年前你逼着我奶奶和我妈让我娶你的时候干什么去了？！”
“你不就是为了钱吗？我告诉你！现在离婚的话，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夜风吹起苏晚颊边的一缕碎发，她没有犹豫，嗓音清澈干净。
“放心，我净身出户。”
时间好似静止。
顾承晏喉咙犹如火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嗤笑一声：“你不就是在为了今天的事情闹情绪，想用这样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吗？”
“苏晚，你的手段还是那么下三滥。”
苏晚指尖攥得紧紧的。
这三年，顾承晏除了在床上对她热情似火之外，其他时候对她一直都很冷淡。
她以为他是忘不了那个白月光，所以一直努力走进他心里。
三年来，她放弃了国外进修的机会，放弃了社交。
每天学习烹饪，学习做家务，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太。
甚至就连她的言谈举止，衣食住行，都刻意去模仿另一个人。
她以为她的付出，她的等待，终有一天会被看到。
可今天，她看到他身边的沈晓棠时，忽然就想明白了。
他对她冷漠，根本就不是因为心里有别人。
而是他厌恶她。
因为厌恶，所以冷漠。
即便是她拼尽全力，也走不到他心里。
她累了，不想再为没有结果的事情努力了。
苏晚抬眸。
“顾承晏，当年是我的错。”
“我不该嫁给你，也不该奢望你能爱我。”
“所以，我和你道歉，为我的打扰道歉。”
顾承晏盯着她认真的模样，似乎这才意识到她是认真的。
他咬肌鼓动：“当初隐婚不是你自己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