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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怔,明明将那张他给的黑卡贴上了刷卡机。
挂了电话转身想回去确认,却看见裴少珩就站在酒店门口,不知已经看了我多久。
明灭的灯火在他脸上投下交错的光影,他静静地看着我。
一步步走近,在我面前站定。
“那三千万是我付的。”
我转身就要离开,感觉跟他在一起空气都污染了几分。
“江栀月。”
我脚步未停。
“你现在都这么穷了,何必还要强撑场面,装给谁看?”
他缓步绕到我面前。
“他们都传你结婚了。可你的那位未婚夫我一次都没见过。”
“他就这么窝囊,连见我一面都不敢?”
“还是说根本没有?”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每年的初中同学会我和裴少珩从不参加。
离婚后,我依旧缺席,他倒是每年都去。
想起离婚后第二年,我刚与现在的丈夫办完婚礼那天,恰好接到同学会的催促电话。
当时累到身子软,被男人抱去洗澡,我只匆匆回了句:“今天我刚结婚,下次再聚吧。”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随即传来同学结结巴巴的回应,而在背景里,我清晰地听到一声极轻的嗤笑。
原来他一直不信。
不信我离开了名为“裴少珩”的轨道后,还能拥有属于自己、与他无关的人生。
我无心与他纠缠,只想尽快离开。
侧身想绕过他,手腕却猛地一紧,被他冰凉的手指狠狠攥住。
我下意识想要甩开,视线一抬,却正好看见酒店二楼落地窗后的夏媛。
她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落在我们交缠的手上。
我与她隔空对视,原本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任由裴少珩握着。
掌心的力道似乎因我的顺从松懈了几分。
他垂眸,方才那股傲气消散无踪,声音低了下去。
“你这些年还好吗?”
“如果实在困难,我可以帮你。毕竟我欠你,欠江家,欠你父亲太多。”
我收回视线,看向面前这个似乎流露出一丝懊悔的男人,心里没有感觉。
若是十年前的我,会为他此刻的主动低头而欣喜若狂,会为他一句似是而非的关怀而心跳失序,会觉得之前受的所有苦楚都值得。
如今,我只想给当年的我一巴掌。
这只手,曾沾满了我江家上下,尤其是我父母的鲜血。
不远处,几个尚未离开的名媛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看,那不是江栀月吗?她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裴总面前?”
“还能为什么,痴心妄想呗,都家破人亡了还缠着不放,真是不要脸……”
我面无表情地甩开了裴少珩的手。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我抬起手狠狠扇了过去。
周围瞬间安静,那些窃窃私语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错愕地看着这边。
裴少珩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他微微愣住,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动手。
“裴少珩,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有了孩子。请你自重,不必上赶着来做这个令人不齿的第三者。”
说完,我从包里取出那张他方才代付的黑卡,随手丢在他脚边。
“这里面有三千万,没有密码,你自己去拿。我的东西我自己买得起,不劳你费心。”
不再看他任何反应,我转身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车子驶离酒店,汇入夜晚的车流。
后视镜里,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裴少珩。
他果然跟来了。
我握紧方向盘,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厌烦,猛地一打方向,拐进了另一条岔路。
从繁华商圈开到寂静的老城区,绕过一个又一个环路,他的车始终如影随形。
终于,在又一次红灯前,看着后视镜,啧了一声。
我不再犹豫,直接将车开进了前方灯火通明的警察局大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