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沈绮跟着玉钟、玉镜回了东院,刚进了东厢房,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忙去打开,发现是丫鬟春柳。
春柳红着脸,嗫嚅着说,自己已经烧好了热水,先去送到了大老爷、大姑娘、三姑娘房中,问二少奶奶什么时候用,自己好送过来。
沈绮想着,尚且不知道谢聿铎什么时候回来,只怕水凉了。
“二爷还没回来。你也忙了一天,先去歇着吧,等我要用的时候,自己去取就是了。”
春柳似乎很怕这位二奶奶,红着脸点了点头,逃也似得跑了。
沈绮看她跑得飞快,忖度,这丫头看上去是个老实本分的,也很能干,怎么见着自己就这么浑身不得劲?
看来,日后得抽空问问小玉镜,她八成知道个中缘由。
沈绮在东厢房中转了两圈,把房间各处细细看了一遍,顺手把在浴室晾好的贴身睡衣收了,叠放整齐,放在床头。
转身又开了衣柜,拿出明日准备穿的衣服,照样放在一边。
正准备铺设床铺的时候,沈绮突然又想起昨夜羞人的事情,心里还是怦怦跳。
自己若是早早就把床铺整好,谢聿铎回来看见,岂不是显得自己很心急?
眼看他又是个爱打趣的,只怕自己又要被他笑话。
想到这儿,她干脆又把铺了一半的被褥,又原样收了回去。
沈绮打定主意,眼下实在没有别的事做,又打开窗户偷偷看了看,只见主屋和西厢房都灭了灯。
既然大家都睡了,不如干脆自己先去洗澡,就拿了铜壶,去隔壁的东耳房取热水。
刚取了两趟,第三趟刚进了屋,谢聿铎就回来了。
他见沈绮正提着大铜壶,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抢了在自己手上。
“你提这个做什么,怎么不等我回来?”
沈绮不好意思地笑笑。
“反正我也闲着无事,找些事情做,又不沉。”
谢聿铎进浴室中倒了热水,见水还冒着腾腾热气,马上拉起她的手,仔细瞧了瞧。
“还好,没有烫到。以后这样的事情,都等我回来了再做。”
沈绮失笑。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我在自己家时,也是什么都做的。”
“之前没我,眼下有我了。”
沈绮听见这话,瞧着他走在前边高挺的背影,心中一暖,倒不觉得羞了。
谢聿铎三下五除二就提好了水,就让沈绮先去洗漱。
沈绮这次没有推辞,转身就去了浴房,想着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外边,还是小心地关了门,才轻手轻脚地地脱了身上的衣服。
等到全身都浸泡在舒服的热水中时,沈绮轻轻擦洗自己的雪白胳膊,脑海中突然又冒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他像自己一样,看过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画册吗?”
想来,是没有的。要不然,昨晚刚一开始的时候,他的动作怎么那般生疏?
可若是,完全没有看过,那无师自通的能耐,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难不成,这事儿也是有些天赋在身上的?
沈绮想了半日,一回神,才觉得脸上热热的,忙泼了些水到自己脸上,又使劲摇了摇头,努力把这个荒唐念头赶出自己的脑子。
许是被这件事分了神,等到她洗了澡出来穿木屐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小腿就撞到了凳子上。
“哎哟!”
“怎么了?”外边立刻有回应。
“没,没事。”
脚步很快,没等沈绮反应过来,谢聿铎已经打开了房门。
四目相对,一个衣着整齐,一个一丝不挂。
唰的一下,她的脸比撞疼的小腿还红。
“不小心,撞到腿了。”
虽然昨夜,该看的都看过了,但跟现在这样浑身上下湿漉漉,完完整整地给人看一遍,还是不一样的。
谢聿铎见沈绮羞得厉害,怕她难为情,尽量挪开了视线,先上前去,拿了擦身用的棉巾,给她递过去。
沈绮立刻接过来包住了自己,勉强把自己的身子遮得七七八八。
谢聿铎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稳稳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己蹲了下来,低头瞧了瞧白生生的小腿,还好只磕破了一层皮,不曾流血。
灯影朦胧,他的侧脸线条在晦暗的光线下明晰可见,下巴处带着青色的胡茬,更显得清隽锐利。
他本在低头查看伤势,又发觉美人沐浴过后的香气隐隐荡了过来,带着些暧昧的潮湿气息。
他心中有些隐约难言的悸动,喉结微动,却又怕吓到沈绮,还是尽量很自然地说话。
“前边有跌打药,我去拿些,马上回来。”
“别!别去,不疼了。”
其实还是有点疼的,但若是让夫君大半夜去铺子里拿药,沈绮怕明天羞得没法见人。
谢聿铎轻轻摩挲了下伤口边上的皮肤。
“唔,轻点。”
几乎是下意识,沈绮想起昨夜也一直在说这话,一遍又一遍,呢喃到声音沙哑——
登时觉得全身的血都要涌到脸上来了。
谢聿铎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随即转移了话题,给她解围。
“这个木屐不好穿,我刚穿这个的时候,也磕了好几次。”
“嗯……我……我多穿几次就好了。”沈绮的声音有些发抖。
谢聿铎见她紧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调侃。
“你怕什么,我会吃人吗?”
沈绮粉面羞红,见他眸色深邃,薄唇微抿,似乎有些难以遮掩的热望,便微微侧过头,避开他的目光。
“没,没怕什么。”
随即,热切的气息还是跟着贴了过来。
“不用怕,昨晚都看过了。”
声音低沉清润,像是一种浅浅的引诱。
明明这么清隽周正的人,却说着这样柔软撩拨的话来,声音低低缠了上来,叫人的鬓角耳尖都麻酥酥的。
还没等沈绮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子,长臂一展,打横抱起了她,往卧房走去。
沈绮身子猛地腾空,又落进他坚实的怀抱中,忙像新婚那日似的,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
新婚才是昨日。
可她觉得,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
随着两人走动,她身上的棉巾随着步伐慢慢滑落了下来,可眼下实在顾不得了。
这次,他也抱得毫不费力,阔走几步,把怀中的人儿安安稳稳放进了柔软的被窝中。
咦,这被褥,自己不是没铺吗?
沈绮来不及细想,眼看身上的棉巾又散开了些,就快遮不住莹白的身子了。
忙连滚带爬地钻进被窝里,遮得严严实实,才把半湿棉巾扔还给他。
谢聿铎大手一捞,一把接住,笑着走开了。
不过,这次他洗漱的速度,比昨晚还快些。
饶是这么快,等他跨进被窝的时候,沈绮也已经十分妥帖地穿好自家的睡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