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位郎君是谁?”
“不清楚,这般人物竟是第一次见!”
“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好个俊秀少年郎。”
“那位公子身上所穿应是今年新产的蜀锦,至少价值百两。”
“如此昂贵?”
“可不,还有他腰间束带,上面的玉珠质地温润,颗颗颜色接近,必不是凡品。”
“还有还有……”
……
厅室之内,自从易夫人出门寻人,各府女眷们无不在关注着事情进展。
程夫人因了解易夫人为人,想想便知她是何目的。
而其他人不明所以,便只是看个热闹。
毕竟,言谈中,主角突然出现,说的又是那般不合常理的新鲜事儿,实是让人好奇。
不知道易夫人与她交谈为何,真想去一探究竟。
尤其看到易夫人有隐约激动起来的表现。
大家心痒得不得了。
正在这时,众人的视线中心出现了另一个人。
还是位如此耀眼的郎君,为这场无声大戏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于自己所穿所戴被厅内众人一一放大讨论,霍翱全无所觉。
出生便是帝王之子,自小生活在敬畏、讨好、臣服等各色目光中,“被关注”这件事早已是家常便饭,于他丝毫没有影响。
“还有要聊的吗?”
眼见二人一时都不再发言,霍翱干脆出声提问。
“还聊吗?”
陈皎看向易夫人。
上面三个字虽未出口,眼中的意思却很明显。
“并无并无,之前和姑娘都已然谈好。”
易夫人脸上带着柔柔笑意。
眼睛瞟过陈皎,似是心照不宣,表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却又隐隐带着不屑。
“二位若还有其他安排,可就此先行。”
言罢,易夫人做出“请”的姿态。
霍翱看向陈皎,似在问她意见。
陈皎和不远处的钱小姐点头示意,得到对方同样回应后,与霍翱先后离开所在院子。
易夫人目送二人离开。
眼见男子的步伐明显是在迁就身边女子,心中再次闪过“可惜”二字。
一是可惜这般惊艳的人物,竟被一出身卑贱、富有心机的女子所迷惑。
二是可惜购买庄子这件事,怕是真的不成了。
即看出二人之间关系匪浅,由此推论,郡主把庄子送出,看似是赐给那个奴婢,实则是给了自家表弟。
至于何以绕了个圈子?
那就又要说回第一点了。
好在虽是事情未成,但也不算闹得难看。
再说,不过就是个赎了身的婢女,便再是怎样,也难成大家正妻。
最多是个以色侍人的得宠姬妾罢了。
即便是侯府妾室又如何?
掌家的永远是正经夫人,便是贵门宠姬,也进不到正室们的社交圈中。
只是,温泉庄子的事,看来是要再多多寻觅了。
易夫人回到厅室,立刻被各府女眷围住盘问,以求一解好奇之心。
“嗨,不过就是个外室。”
“哦,旁边那位?是郡主的表弟。”
“不知是怎么勾搭着郎君同意,不光得以重回良籍,还把庄子归到了自己名下。”
“良民又怎样?依着郡主表弟必是显赫的身份,怎会娶她为妻。”
“大抵是怕郎君家里长辈反对,恐不允其跟随归家,既然娘家在此,便先钻营个好住处。”
“哦,我呀……原本寻她是想问问可否到庄中一游。不过,既然只是个外室姬妾,倒也不必。”
……
……
众人中心的易夫人少了几分温柔贤淑,说出的话里,满是为妻者对姬妾的蔑视。
在座的都是各府夫人,利益相同,自然同仇敌忾。
“不过,表公子看来对那位姑娘着实宠爱。直接收房便是,竟还让她赎身为民,想来她必有过人之处。”
“就是。再说,那庄子说给便给,也真真是大手笔了。”
“可不,不是还说有什么院子、铺子来着?”
“如此说来,倒是对那位姑娘更加好奇了。”
众位夫人议论过程中,确有一些不同的声音出现。
不过却很快被推翻。
“能有什么过人之处?想来就是些勾人的房中之术。”
“也不知从哪儿学的妖魅手段。”
“齐阳侯夫人最是厌恶这般婢子,必然是在府中装得好好的,到了庄里,马上原形毕露。”
“郎君年少,经不得事,稍加诱惑,便让她成事得手了……”
……
……
“哎呀!这还有小娘子们在呢。看我们,一时忘形,嘴上都没个注意的。”
主要是,谁家没点儿糟心事儿。
而其中很大部分都与家中妾室有关。
话题一旦提起,就愈发不可收拾。
看到脸色复杂站在旁边,几乎听了全程的钱茹,以及虽然默不作声,但在各自位置上一直侧耳倾听的其他几位小姐,一位夫人掩唇笑道。
“无事,早晚也要知道,现下心里有个数也好。”
盯着丈夫,连衙门都不放过的秦夫人如此说道。
“对了,钱小姐,刚才见你和那位姑娘聊了许久。以后你可以注意着点儿,要是她主动来找,可要心生防备,万不可自降身份,与之真心相交。”
想到之前所见,易夫人一言定音。
就连钱茹的母亲都在此时转过身来,对女儿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钱茹缓缓低下眼。
她们说的是谁?
是月见姐姐吗?
哦,不对。
现在的她应是恢复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想到之前自己的几处疑惑,算是解了。
可夫人们说的真的是她吗?
回到厅室,对于众人的话,钱茹每句都似乎听懂了,但每句又都带着疑问。
她真的像她们说的那样吗?
可她觉得不是的。
想到两次会面,无论对方的谈吐言语,还是行事为人,都让钱茹觉出天然的亲近。
这让她一时陷入信与不信,信谁不信谁的两难。
于是,当陈皎跟着霍翱来到赛马现场,第一时间感受到了来自各个方向的审视与打量。
而在霍翱率先于一处位置坐下,对她伸出手臂,让她撑着,以便于鞠身坐下身时,那些视线的存在感更是达到了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