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申时,霍景恒带着高南柔坐在马车上。
一路上,高南柔心情愉悦。
昨日,她和沈芙的计划取得了巨大成功。
两人设计了马匹事件,逼沈初梨发疯。
又引出毒蛇,让她的家人和夫君,全部抛弃她,当众让她出丑。
两重打击下,沈初梨果然受不了,断发和离。
高南柔快高兴疯了。
沈芙承诺过,只要太子和沈初梨和离,太子妃之位一定是她的。
毕竟当初,就是沈芙把她引荐给太子。
她凡事都听沈芙的。
马车很快抵达摄政王府门前。
高南柔却有些不安了。
她素日和摄政王没交际,他为何点名要见自己?
“殿下,奴婢肚子痛,想…想去如厕,要不,您先进去?”
霍渊常年在外征战,从前她跟在太子身边见过一面。
那男人不言不语,只站在那便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她可不敢和他说话。
霍景恒下了马车,看出了她的害怕,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
“别怕,沈初梨和皇叔一向不和,他定不会护着她,更别提和离了。那女人不过做做样子,不会真舍得离开孤。”
“带你过来,应当只是训诫两句,你若不想去,便去花园逛逛,皇叔那边,孤会应付。”
他今日来,只带了一辆马车。
待会沈初梨要是哭着要跟他回去,就让她用脚走!
就当为她这次不听话付出的代价。
–
沈初梨昨日吃饱后就睡了。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次日晌午。
玲珑给她送来午膳,还有几瓶上好的金疮药,说是摄政王特意嘱咐的。
她接过后一瞧,有外敷,内服,消肿三种。
原来昨天,小叔罚她跪,也是舍不得的…
玲珑道:“这些药是王爷行军打仗时随身带着的,格外灵验。”
小叔的东西向来是极好的,只是这东西珍贵,沈初梨打开药瓶,涂抹一些在膝盖上。
“小叔费心了。”
玲珑走后,她盘腿坐在软榻上,边啃西瓜边思考。
这次重生,让她看清了太多东西。
哪怕是至亲血肉在生死之际也选择抛弃她,何况是霍景恒这样从头到尾只想利用自己的渣男呢?
好在醒悟还不算晚!
这一世,不管霍渊对自己的感情如何,她都要好好保护他。
不仅护着他的人,还要护着他的心,让所有敢算计他们的人,通通灰飞烟灭!
可她现在的身份是他侄媳,实在不合适亲密接触,万一被人看见岂非污了小叔清誉?
当务之急,得赶紧把婚和离了。
至于太子和高南柔,以及沈芙这三个贱人…
沈初梨带着寒光的眸子,缓缓眯了起来。
自然是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把最后一块西瓜啃完,她拍拍手,走到王府的花园晒太阳。
谁知刚一踏入花园,便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沈初梨?你居然真在这!”
她疑惑抬眸,正好对上高南柔略带惊讶的表情。
可转瞬,那惊讶就变成了幸灾乐祸。
沈初梨看着她,想起昨日小叔说,让霍景恒带着高南柔一同来找他,那么霍景恒也应当在附近。
王府风景很好,沈初梨不想见血,更不想给小叔惹麻烦,于是低头擦药,懒得理她。
高南柔一眼就看到了沈初梨手里拿着的是御赐的金疮药,嫉妒心一下上来了。
凭什么她落魄了,还能用这么好的东西?!
随即便是上前随意行了礼,“奴婢给太子妃请安。”
沈初梨眼皮都没抬一下,“说说,又想作什么妖?”
高南柔没说话,反倒是走上前去,“太子妃,让奴婢来伺候您擦药吧。”
说话间,便夺过了沈初梨手中的药瓶,“这么好的药,太子妃是哪来的呀?”
沈初梨冷冷盯着她,“劝你别找死。”
高南柔掩唇笑了声,“沈初梨,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太子妃?今日太子来,便是和摄政王商议休妻之事,等你被休,通房都算不上,连我都不如!”
“药还我。”
沈初梨凉嗖嗖开口,目光看着高南柔将药打开,倒进了泔水桶。
小叔给她的药,都被这小贱人糟蹋了!
“你马上就不是太子妃了,根本不配用这么好的药!”
高南柔讥讽。
沈初梨勾弯了弯唇,明艳的一张脸蛋,笑起来更是人畜无害。
上一世她就是太懦弱了,连个贱婢都敢骑在她头上!
她缓缓起身,一步步朝高南柔逼近。
高南柔正得意,完全没注意到,沈初梨双眸泛着森冷寒芒。
“怎么?不高兴了?我可是听说你从前在乡下野蛮泼辣,皮糙肉厚的,能活着就不错了,矫情什…….啊——”
王府花园传来一道凄厉的惨叫。
沈初梨一把薅过高南柔的头发,二话不说,直接将她的脑袋扣进了泔水桶。
“所以你该知道,惹了你姑奶奶,就给我死——!!”
她面上带笑,手上力道却大的惊人。
高南柔根本反应不过来,口鼻都呛进黑绿色汁液。
“啊——咳咳…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谁会护着你?等太子哥哥看见,只会叫你跪下道歉,你…等着,救命——”
沈初梨骑在高南柔身上,一手摁着她脑袋,一手挥拳一顿猛揍。
赶来的王府奴仆:“……”武松打虎?
众人瞧见这架势都被惊呆了,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沈初梨打累了,拽起高南柔的头发,一把将人踩在脚下。
“既然你叫我一声‘太子妃’,就应当明白一件事,主子罚奴婢,天经地义,就凭尊卑有别,贵贱不等。”
“我尊——你卑——!”
高南柔被打得鼻青脸肿,鼻子、下巴还挂着几根烂菜叶,狼狈咳嗽着。
她人虽趴在地上,嘴却没停,指甲扣着泥地破口大骂。
“我呸!你个下不出蛋的母鸡,还太子妃!太子殿下若看到你这样欺负我,绝对不会饶过你,摄政王也救不了你!”
语落,身后脚步声骤停。
高南柔像是意识到什么,挣扎着回头望去,就看见面色阴鸷的霍渊。
他身披玄色麒麟甲,凤眸冷冽深邃。
显然刚才军营归来尚未卸甲,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单单一个眼神,便给人极强的威慑力。
原本热闹的王府花园,因霍渊的出现,瞬间安静。
高南柔身子一抖,双腿发软,生怕刚才那句话被摄政王听见。
沈初梨也没想到,霍渊会这么早回来。
他每日天不亮便会去军营,有时半夜回来,有时隔天回来。
那方才,她彪悍揍人的样子,岂不是都被看见了?!
小叔不会生气吧?
就在她把脚挪开,心中惴惴不安之际,一道人影飞冲而来,一把将高南柔搂进怀里。
是霍景恒。
“柔儿,你脸怎么了?说,谁欺负你了!”
“殿下…您总算来了。”
见靠山来了,高南柔缩在太子怀里,可怜兮兮地呛咳了两声,这才柔柔弱弱地哼唧出了声。
“是太子妃!奴…奴婢看太子妃一个人坐着上药,好心想帮她,她忽然生气就对奴婢动手…奴婢真不知哪里得罪了太子妃,咳咳咳…….”
眼见高南柔的眼泪不住往下落,霍景恒又不免想起了昨日之事。
想着此刻沈初梨打人不就是嫉妒自己宠爱柔儿?
这个妒妇!
当下额头青筋暴起,他冲着沈初梨怒喝道:
“放肆!竟敢动孤的人,谁给你的胆子!还不跪下!”
“本王。”
身后传来霍渊森寒的声音。
霍景恒一愣,没想到皇叔会出言护着沈初梨。
他低头看了看满鼻青脸肿的高南柔,却又没法和皇叔硬刚,心头一横,干脆冲着周围的下人怒喝:
“你们都看见了吧?是太子妃先动手打的柔儿!”
府邸下人被吓得不轻,低着头不敢说话。
有几个胆大的,知道太子不能得罪,纷纷指着沈初梨。
“是她!是太子妃先动的手!”
“奴才看见了!”
“没错,太子妃还骑在高女官身上!”
众人七嘴八舌。
霍渊目光转向沈初梨,黑沉的眸子凝着她。
也不知道思忖什么,片刻,冷冷道:
“在摄政王府动手,谁给你的权利?”
躲在霍景恒怀里的高南柔听见这话,立马又咳了两声,掩住嘴角的笑容。
她就说嘛!摄政王怎么会为这个女人撑腰,她不过是个爹不疼娘不爱,还挨夫君踹的窝囊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