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咕叫了两声,她连忙捂住,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司向淮系着一条米色的围裙,背影看上去特别有居家气质。
乌椿脑子里无端浮现出一个词。
人夫感。
极致的少年肆意和包容的温柔稳重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并且是浑然天成的和谐。
司向淮总能让她有多余的灵感。
想到这里,耳朵有些发热,乌椿轻咳了一声,垂眼掩去自己内心里的情绪。
“面煮多了,小椿老师你要不要帮我解决?”厨房里出来的人端着两碗面放在餐桌上,解下围裙的时候笑着问她。
反正不管乌椿饿不饿,这碗面都是会多出来的。
她意识到这一点。
心跳渐渐加速,但不是以往那种面红耳赤的悸动。
而是一种很柔软踏实的稳妥。
跳动的每一下都坚定有力。
冥冥之中好像在对她说,你这辈子都要喜欢司向淮了。
她是因为这个念头,才会心跳加速。
完蛋又可怜。
乌椿走到餐桌边,拉出一张椅子,接过男生递来的筷子。
“司向淮……”她喊了一声男生的名字。
司向淮闻言看她一眼。
原本她想问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回家,可是话到嘴边又没有问出口的勇气。
乌椿想了想,勾唇笑了出来:“这个蛋……有点糊……”
“我这个,更糊。”司向淮夹起自己碗里那块煎蛋,向她展示。
等女生笑完,他才不急不缓地说:“但其实,我还挺喜欢吃这种带点糊边的煎蛋的。”
乌椿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呛了他一句:“真的吗?不会是为了给自己挽尊找借口吧?”
“假的。”司向淮放弃了,伸出长腿够了一下餐桌边的垃圾桶,对她说:“还是扔掉吧。”
乌椿笑起来,筷子都差点握不住,她低头咬了一大口那只糊糊的煎蛋,冲对面的人竖了个拇指:“其实真挺好吃的。”
她说的是实话,她这个煎蛋其实也没有很糊,顶多算不太成功。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捉弄人?”司向淮随手将自己碗里那个糊得不能看的煎蛋扔进了垃圾桶,饶有趣味地盯着女生看了一眼。
“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嘴硬。”乌椿很快地回怼。
司向淮挑了挑眉,搅了一下碗里的面:“打平了。”
也不知道平在哪里。
反正没再你一句我一句地说废话了。
两个人沉默地吃完面,乌椿端着碗起身进厨房。
“碗放着我洗吧。”司向淮也进了厨房。
“你煮面我洗碗,应该的。”乌椿回头看了他一眼,颇为坚定地说。
虽然也不知道这个分工是怎么规定下来的。
但司向淮还是接受了这个安排。
少年懒洋洋地靠在冰箱边,垂着眼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讲话:“以后这个小区你尽量不要再来了。”
乌椿挤出一泵洗洁精,低头用清洁海绵擦碗,闻言动作一顿。
“不问我为什么?”男生声音低沉,带着和煦的笑意,听起来让人放松且安心。
“黄智可能还会有报复心理,我应该要远离。”乌椿很聪明,知道司向淮的意思,可语气还是免不了低落。
多讽刺,受害者无罪,可最后天天要活在胆战心惊里的也是受害者。
女生的背影瘦弱,纤细的脖颈垂下去的时候能看见嶙峋的骨头。
司向淮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话。
他很少有这种无力感。
明明施暴者已经伏法,可是却又觉得远远不够。
当然还远远不够。
女生的崩溃和绝望不是能在施暴者短短十五天的拘留期里治愈的。
而是伴随一生的阴影。
“这件事你没有任何错,主动远离他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司向淮觉得自己还是要强调一句。
乌椿已经将碗洗好,摘下橡胶手套,回头看着灯下的少年。
他倚在墙边,眼底是她无比熟悉的清亮明决。
也是她能在这个大雨滂沱的晦暗雨夜里唯一能触碰到的孤灯。
“我想借你的微信用一下。。”乌椿朝他扬着脸,单边虎牙露出一个小尖。
洗完了碗,两个人一起坐在客厅地毯上,乌椿拿司向淮的微信认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在小区的业主群里。
对于黄智的行为和警方所作的处理都一五一十地讲述。
一石激起千层浪,业主群里的讨伐声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都是骂黄智枉为人父,枉为人夫。
乌椿又用自己的账号找到校园墙把黄智的个人信息都挂了上去,让京大的学生兼职的时候注意避雷。
做完这两件事,天色已经很晚,司向淮给她铺好了一张客卧的床。
床品是中性风的灰色,干净整洁,带着皂角香。
“明天是星期天,你可以睡晚一点。”司向淮给她找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对她说。
估计是方所有可能会在这里住,所以一般的生活用品都有备用,倒不是很麻烦。
乌椿点了点头,只说一句:“谢谢你,司向淮。”
男生歪头看她,随口接话:“乌椿,我觉得我们也算朋友。”
他语气有几分认真,但是又带着几分松弛的戏谑。
乌椿垂着眼,安静等他的下文。
“所以不用总是对我道谢。”司向淮说。
朋友。
乌椿勾了勾嘴角,鼻尖却泛起酸。
踮脚仰望了三年的人,如今笑意盈盈地和她讲。
我们是朋友,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
大概没有事比这还让人欣喜感慨,更值得她热泪盈眶。
“嗯。”乌椿点了点头,没让司向淮看见自己眼底的绯红。
她洗漱完入房睡觉时司向淮仍在客厅里。
他生活状态很松弛,幻灯片播放一部喜欢的外语电影,怀里窝着打呼噜的小猫,条纹睡衣柔软舒适,客厅里只亮着一盏小小的壁灯。
乌椿想起刚才她从客厅路过,视线被幻灯片上的电影吸引。
司向淮问她要不要看。
她说自己有点累了,想先睡觉。
仰靠在沙发上的男生懒懒地点了点头,和她道了一句晚安。
“晚安。”乌椿低声回他。
声音几乎低到听不见。
说完之后她飞速走回客卧,平复自己颇为紊乱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