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州的手只顿了一下,真就朝着温棠的后背慢慢抚了下去。
那药膏在他指腹中融化,一点一点涂在温棠的后背上。
从他的方向看去,温棠悄悄眯着眼闭目养神,像一只乖顺的猫。
对于,此刻的自己,有股说不出的依赖。
她不时还唏嘘出声,“疼,翠柳,我好疼。”
莫名的,谢云州的手再次一顿。
再反应过来之际,谢云州已经减轻了手上的力道,指腹温柔,掌心的温热一点一点传向温棠的肌肤之中。
她本就伤痕累累的肌肤,这下更加白里透红,泛着莹润的光泽。
谢云州看了看,喉结滚动,眸光更加深邃了几分。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一声呼叫声打断了此时的静谧感。
只听翠柳清脆的声音响起,“姑娘,府里的总管不给我药,还说姨奶奶吩咐的……”
说话的功夫,翠柳正要推门进来。
温棠原本眯着眼睛,倏然清醒。
那是翠柳的声音,那身后之人是……
她转头,忽然撞见了一抹炽热的眸子。
温棠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连忙起身不顾后背的疼痛,就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而翠柳已经推门进来,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二人。
这,这世子爷怎么来了?
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正当翠柳呆愣之际,只见谢云州已经起身,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的窘迫感。
相反,他十分随意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然后捻了捻指腹。
才看向翠柳,露出一声冷厉来,“滚出去。”
翠柳看向温棠,后者只能给她一个眼神,翠柳这才出去。
待屋内只有温棠与谢云州二人。
温棠用被褥遮住自己半裸的衣衫。
她咬着唇,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世子爷,你怎么来了?”
谢云州声音平淡,“怎么?本世子来,表姑娘不欢迎?”
欢迎才怪。
可温棠表面却十分恭敬,只扯出一抹笑道:“世子爷您说笑了,您是侯府世子,这侯府未来都是您的,我不过是寄住在府上的罢了,您想要去哪儿,便去哪儿,温棠哪敢说个不字。”
温棠说得乖顺,可谢云州听的却十分不悦。
他冷哼一声,“表姑娘知道就好。”
温棠心中有气,也不去接话。
谢云州看着温棠冷淡淡的神色,与方才的妩媚娇憨相差甚多。
他心口像是堵了什么似的,很是不快,却数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了缓语气,问道:“本世子来,是想看看你的伤势如何了?”
温棠抬眸,面露惊诧。
“如世子爷所见,您不是都看到了?”
尽管温棠极力想保持平和的敷衍,但是语气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情绪。
谢云州眸光扫过来,“表姑娘是在怪本世子?”
温棠也怒了,“世子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敢怪罪于您,我一个孤女,举目无亲。”
“哦,不,我明明有我的姨母,可她避我于蛇蝎,只想将我卖出去,生怕我将他的儿子拐走。”
谢云州挑了挑眉,他十分意外,竟在温棠口中听到这番话。
只因她平日乖巧,从不泄露任何的情绪。
温棠也懊悔,自知自己说多了。
她面色很快便变了,“世子爷,对不起,说这话惹您生厌了。”
她话音刚说完,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十分委屈,眼泪再次落了下来。
偏偏她又不想在谢云州跟前落泪,只撇过脸去,胡乱用手去擦。
可那泪水越擦越多,怎么都擦不掉。
温棠哭的更厉害了,到了最后,便是任凭泪水流下。
谢云州站在原处,原本还因温棠夹枪带棒的话语感到不悦。
这会,又看她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心头莫名一软。
他慢慢走过去,缓缓伸手,低下身子抬起温棠的下颌。
然后粗粝的指腹一点一点将温棠的泪水擦干净。
温棠一张巴掌大的脸,落在他的掌中。
他的眸光看过去,映在温棠熠熠的眸子中。
少女容颜精致,明眸皓齿,鼻梁高挺,长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泪水,闪闪熠熠。
谢云州不觉轻叹一声,然后低声开口道:“别哭了。”
温棠的神色一愣一愣的,一时看着谢云州未能移开眼睛。
忽地,温棠连忙朝后退了一步,她的脸颊也从谢云州的手掌中挣脱出来。
“多谢世子爷,我,我已经好多了,我不会哭了。”
说这话的功夫,温棠的一滴泪却再次溢出了眼眶。
谢云州眼眸颤了颤,手指却轻轻背在了后头。
温棠瞥开目光,只轻咳一声,问道:“世子爷,您何故会来这里?”
“毕竟,”温棠垂着头,想了想,还是又抬起头落进谢云州的眼眸中。
“毕竟,我这一身的伤……”
谢云州听得出温棠的意思,他讥诮一声,“表姑娘是在怪本世子?”
温棠面色冷淡,“温棠不敢。”
“不敢吗?本世子见表姑娘你胆子大的很。”
温棠本就委屈,又受着伤,还要听谢云州的冷嘲热讽,“世子爷,我想休息了,若无旁的事,您便离开吧,温棠不送了。”
“呵,”这是要赶他走了。
谢云州非但没走,反而再次靠近了几分,清冽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温棠倍感不适。
谢云州看着温棠,用手再次桎住了她的下颌,这一次很痛,不容温棠置喙。
“表姑娘若是肯低头,又何苦受这么些伤。”
温棠抬眸,目中有疑惑。
“世子爷,温棠不懂。”
“不懂吗?”谢云州再次冷声出声。
“可本世子怎么觉得表姑娘十分深谙其道。”
“以本世子对姑娘的了解,表姑娘你莫不是看上了我镇远侯府上的公子哥儿,想要打他们的主意。”
温棠眼眸一颤,立刻露出委屈状。
“世子爷!”
“我虽是孤苦无依,但您不能这般想我!”
“我是寄人篱下,但是也不是随意任人侮辱的。若是您觉得我居心不良,我大可以明日便离开。”
“往后,我再不会踏入镇远侯府半步,这样世子爷您放心了吧?”
谢云州眼眸一挑,他没想到温棠的反应那么大。
他再次站起身,直言道:“那倒不必。表姑娘既然没有那个心思,那便是最好。”
“若是,被本世子发现,表姑娘你图谋不轨,便不要怪本世子不客气了。”
“我镇远侯府,可不是姑娘你能肖想的。”
温棠咬了咬牙,在心中怒骂谢云州一百遍。
面上却越发恭敬,“世子您放心,温棠一定谨记您的教诲,绝不会攀附镇远侯府。”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