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是被她踹倒的那个男人!
可,她的力气应该足够踹断他脖子的。
难道,三年疏于锻炼,她的力气不如从前,才出了纰漏?!
男人握着刀柄,发着狠要转刀,想置她于死地!
林若初刹那间从头上取下头钗,靠着眼角余光,冲那男人咽喉便斜着刺了进去。
刺进去的头钗,剜着血肉向下一转,男人手上立刻没了力气,原地站着断了气。
“女侠!”
吴敏敏扶着自己的母亲,悲戚大喊。
剩下的三个女童,也赶忙围过来扶住她。
林若初只觉天旋地转,一口血沫便吐了出来。
这刀没扎准心脏要害,却扎进了肺里,她不能呼吸了。
可是,还没有救回桃鸢,还没跟父母兄长道歉,还有李玄……
她好不容易拿回身体,还有那么多事没做!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女鬼慌里慌张地怒骂起来:
【疼死了疼死了,这傻子土著怎么杀人不补刀的??】
【完蛋了这次真的完蛋了,她给反杀了,我也要死了,我不能死,我还要回家!】
【系统,我要用积分,快换救命药给我!快点快点快点!】
【十分就十分,我还有六十多分!够用的!赶紧给我换!】
随着她的嘟哝,林若初手里居然突然出现了一颗圆滚滚的药丸子。
她震惊了,怀疑自己死前出现了幻觉。
吴敏敏和三个小孩也震惊了。
“侠女姐姐,你真是神仙吗?怎么凭空变出药丸?”
女鬼再次大喊:
【哎等等等等,土著女,你先把刀拔出来再吃啊,不然插着吃药没用!我还得浪费积分救你!】
林若初麻木的大脑思索了片刻,还是用指甲扣下一小块,递给吴敏敏:“给你娘吃。”
这东西是女鬼给的,虽生死攸关,可她仍不敢贸然吃女鬼给她的东西。
与其重新被控制,她宁愿死。
吴敏敏立刻捧住,给自己母亲喂了下去。
随着咽喉吞咽的动作,刚才还面色惨白的妇人,脸上忽然多了一点红润,紧皱的眉头也松散了些许。
看来是真的有用。
【你?你这土著女有病啊?我这么贵的药你给别人吃?你想死别拖累我啊!!】
女鬼大骂。
林若初不再耽搁,拔刀的瞬间,将药丸整颗吞下。
一股温热的力量从体内涌出,瞬间取代了伤口处的剧痛。
只是须臾,她竟然能呼吸了!
她赶忙扯开衣领,去看自己胸膛,只见模糊的血肉竟然肉眼可见的慢慢愈合了。
女鬼给她的竟真是救命神药?
女鬼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吗?
可她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何还甘愿困于后宅一隅做个供邵牧耍玩的妾?
林若初不解,她合上衣领,轻舒一口气。
此事总算是了结了。
她正欲与被她救下的女子道别,开口时,脑海里却冒出了一个想法,于是她话锋一转,问道:
“姑娘,你可否知道葛村?”
吴敏敏点头:“我外祖母家便在葛村,离这里三十里地。”
林若初一喜,又道:“我乃玉清元始天尊的仙子,此番救下你们,是机缘所在,你们需得还愿。”
吴敏敏和三个孩子见到了刚才那神奇的一幕,哪里还有怀疑,立刻原地跪下磕头。
“仙子姐姐有何吩咐,尽管说,此等大恩,我们必定涌泉相报。”
林若初便详细地描述了钱管事口中所说的那屠户买媳妇的时间点,请求她们帮忙打探这家屠户的消息。
“打探到了,你们便写纸条,放到白云观主殿后那棵最粗最大的槐树的树根下,我自会知晓。”
林若初吩咐完,吴敏敏再次冲她恭敬地磕了个头。
“仙子姐姐放心,一定办好!”
……
林若初从屋宅中出来时,浑身说不出的疲惫。
药丸的功效似乎只能修复她的致命伤,并不能抵消伤害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她累的快要抬不起腿了。
但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天快亮了,得快点赶回白云观才行。
她往栓马处走。
身侧,突然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与马匪粗重的脚步声不同,这人有内力轻功,逼近到她身旁时,她甚至毫无察觉,便忽然被一只大手,捂住嘴巴,抗到了肩膀上。
【不是吧?又来?到底让不让人休息啊?】
女鬼精准说出林若初心中所想。
她胸口肚子被那人肩膀一撞,七荤八素地,就被扛着上了马,于黑夜中奔袭了起来。
这人她不说,竟然还骑她的马!
难道是跟刚才匪徒一伙的?
饶是再累再没有力气,林若初仍旧将手移向发髻上的簪子。
但这人似乎预判了她的动作,她刚摸到簪子,便捏住了她的手腕,手指用力,卸掉了她的力气,将她翻身放到马上。
后脊撞到一个宽阔的胸膛。
草木冷杉的气味扑鼻而来。
林若初心头一跳,便听耳边嗓音低沉道:“嘘,别动,军巡辅的人来了。”
她闻声抬眼向后看去,果然看见密密麻麻的火把光点,正从城门奔袭而来。
而她身后之人,握着缰绳,带动马匹原地转了几圈,破坏了地上留下的马蹄印后,又单手扬起一个布包,双腿夹马腹,驾马向山中奔去。
布包中的尘土随风落下,刚好盖住马蹄的印记。
这是林家军的手段,是她父亲发明的掩盖行军路线的方法。
林若初盯着马匹飞扬的鬃毛,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
是李玄。
女鬼眼见她不再挣扎,吓得没了魂:【土著女你怎么不反抗了,刚才拿刀砍人的狠劲呢,你的功夫呢,赶紧把人杀了逃命呀!】
林若初没有动,她不动声色地深呼了几口气,想要稳住心神。
可却徒劳无功。
李玄迎着月光,垂眸看她,只见一滴晶莹的泪珠,被疾风吹拂,从她的眼角,落到了他的脸上。
眉头微蹙,他手上用力,勒着缰绳,控制马匹纵身一跃,越过路边灌木,进了树林中。
月光与路边的火光被一并遮掩。
周围暗下来的瞬间,马也停了。
马上的两人,一人身形纤薄如纸,发髻凌乱,浑身血污,眼眸低垂,欲盖弥彰。
一人肩宽胸阔,马尾高束,一身黑衣融于夜色,连面容都被黑布遮着,只留一双狭长双眸,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看不出神色。
须臾,他开口问她:
“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