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兰腰疼腿疼,晚上睡不着,哀呼不停,禾衣半夜起来好几次替她按摩推拿,天快亮时才堪堪睡了会儿,早晨起来时困倦得不行,眼圈下面都泛着青。
“这身子也是娇。”周春兰躺在床上看着她这般模样,忍不住嘟囔一句。
禾衣对她轻柔一笑,一边给她喂粥,一边说:“娘,今日二郎要带我去拜访他的一个好友,那友人乔迁之喜,邀我们前去,隔壁的朱大娘一会儿会过来照顾娘。”
周春兰立刻拧紧了眉,道:“怎你也要去?”
对于和婆母的相处之道,禾衣早已把握熟稔,她轻着声道:“那位赵公子出身世族,乃是京里定远侯的幼子,既他相约……”
周春兰听罢都要直起身来,结果又扭疼了腰,哀叫一声,躺在床上喘气,十分大气道:“你们去就是了,朱嫂子待人心细,由她照顾我最好!”
李齐光过来时见妻子困顿,便接过她手里的碗,偏头对她道:“禾娘你先去吃朝食,再睡会儿,补一补眠,过会儿我喊你。”
周春兰见这般场景,撇了撇嘴,倒也没多说什么。
禾衣心中甜蜜,点头应声,她也没甚胃口,简单喝了两口粥就回了屋躺下。
等到李齐光含着笑意喊禾衣时,她迷迷瞪瞪地费力睁开眼,一见李齐光便笑了,那模样娇憨,与往常的沉静婉约不同,惹得李齐光心中爱怜深重,难得白日放浪一回,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禾衣怔住了,脸色一下羞红了,她羞得拉过被子,只露出一双明媚的眼睛含情含羞看着李齐光,水润润的。
李齐光也为自己这白日放浪羞赧,干咳一声,低声道:“快些起来吧,云弟那儿还等着你我前去呢。”
陶禾衣轻轻嗯了一声。
李齐光起身问她:“今日想穿哪件衣裙?”
禾衣起身,目光落在他身上的青衫上,抿唇笑:“那条湖蓝色的衫裙。”
李齐光打开衣柜替她取来,禾衣也娇了一回,展开双手看他,李齐光便笑着替她穿上,夫妻二人你侬我侬只穿衣一事便平添许多情趣。
禾衣虽睡了会儿,但气色还是有些不足,又略施薄粉,李齐光又弯腰替她画眉点唇。
暗处窥伺的暗卫那面无表情的死人脸都抽搐了几下,像是酸掉了牙,手上炭笔记录飞快。
“还不曾问你,送给赵公子的乔迁之喜之礼是何物?”禾衣挽好头发戴好玉簪,便好奇问道。
李齐光笑说:“我画了一副雪景图赠予云弟。”
陶禾衣眼睛一亮,李齐光的画在徐州城都是出了名的,文人之间广为流传,她要来一观,手指细细摩挲过,才让李齐光再次卷起画。
方书早些时候就出门去租了骡车回来,李齐光和禾衣出门便登上了骡车,原本禾衣想留下麦黄在家照顾周春兰的,但李齐光说:“今日去赵家的人不少,云弟身份尊贵,往来人家的女眷身旁必有丫鬟随侍,便叫麦黄一道去跟着你也方便些。”
所以麦黄也高高兴兴上了骡车,暗想今日定不能给娘子丢脸。
赵霁云搬迁的新家在城东,徐州城里在那儿住的可不只是有钱,还得是官宦世族出身才行。
到赵家时,禾衣下车就看到门前两尊石狮,威风赫赫,门口有管家携小厮正迎客,此时已经有几辆马车停着了,李家的骡车在其中显得寒酸破旧。
但李齐光与陶禾衣都不是那等会因为这些而心生卑意之人,两人大大方方走上前去。
管家似乎早就得到过提点,一看到李齐光与陶禾衣,便是将其他宾客暂且抛下,迎步朝两人走来,惹得其他人也纷纷朝他们看来,眼神里都有好奇,揣测这一双璧人又是何人?怎能引得赵家管家如此殷勤招待?
“李公子,陶娘子,我们五爷早已等候多时,里边请。”管家笑容和蔼,视线先在李齐光身上一点,再是落在陶禾衣身上,在禾衣身上反倒是停留得久了一些。
李齐光笑着应声寒暄,便跟着管家往赵家门内走,禾衣则安静跟在他身旁,稍稍退后半步,方书与麦黄则跟在两人身后。
赵家很大,禾衣一进去便被这园林迷住,进了二道门后,便是一片假山奇石景观,如今虽是寒冬,园林里却依然有明媚色彩。
往来穿梭的侍女皆是清秀明丽,行走间的步子都是整齐划一,惹得麦黄忍不住都走得稳了些,竭力掩饰自己腿瘸的毛病,但心里还是生出了些卑怯,忍不住想跟紧禾衣,走得都快了一些。
“我家五爷打算在徐州城住上些时日,这处宅子买下后修缮花了两个月时间。”管家声音慈和,随意闲说道,“听闻李公子是地道徐州人,还盼日后能照拂我们五爷,他性子虽温润,却也散漫,总照顾不好自己。”
李齐光爽朗笑说:“我与云弟情谊深厚,将他视作亲弟,自会照顾他。”
管家便也笑,再看向禾衣,道:“陶娘子瞧着灵秀明丽,真真是如玉般剔透的人,还盼着我们五爷将来也能有这般妻缘呢!”
陶禾衣听罢低着头一笑,不好意思的模样。
“李兄。”走过一处回廊,进了月洞门,便听前面传来一道温柔含笑的男声。
禾衣也顺着声音瞧去,便见赵霁云一身湖蓝色宽袖大袍站在那儿,头上只戴着根青色玉簪,腰间束白玉带,桃花眼微微弯着,含笑望来,如天光乍现,温雅清隽,俊美翩然。
李齐光快步上前与他寒暄,赵霁云自也是面容欢喜,竟是有说不完的话一般,一见上面就聊上了。
两人说了几句后,赵霁云才是反应过来禾衣,忙稍稍偏身,朝着禾衣作了一揖,笑着道:“还未向嫂夫人问好。”
禾衣避开只收半礼,也朝他福了一礼,也笑着说:“祝贺赵公子乔迁之喜。”
赵霁云笑语晏晏道多谢,直起身时,目光自然地落在禾衣脸上,在她今日点过胭脂显得格外红润的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