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心里还是希望谢遥清活着吧,事实真相可能会深深刺痛她的心,不如暂时先让她保留一点希望。
谢遥清换好衣服后,就一直闷在屋里,许香宜叫她下楼吃饭也没去。
方才那一幕实在是太丢人了,她现在还记得几个侍卫和丫鬟看她的眼神,那眼神里的惊诧和嫌弃不言而喻。
可不这么做又不行,她实在想不到办法脱离谢知意的监视,只有假装失禁一条路。
方才她还听见几个侍卫交头接耳,说什么“二小姐怕是在北齐受了什么虐待,留下病根了,所以才会失禁”。
那几个都是谢知意在军中的亲信,成天帮着谢知意监视她,当着她的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却编得十分难听。
“咣!”
谢遥清狠狠砸了一个茶杯,她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几个低贱的夏国人也敢说她的闲话,作为天枢堂的王牌细作,简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走着瞧,惹毛了老娘你们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女人眼中迸发出凌厉杀气,明眸一转又变成彻骨冷意。
凡是今日看她见出丑的人,谁也别想活着回到临渊城,她要把他们的眼睛都挖出来,舌头都拔出来!
“咕咕——”窗外忽传来两声鸽子叫声。
谢遥清知道是九幽的暗号,走到窗边看了眼。
天色擦黑,下人们都去吃晚饭了,街道上虽然热闹却无人会注意屋顶上。
谢遥清想了想,便迅速锁好门从窗户翻上屋顶。
她在屋顶上运着轻功行走,却没注意到后边的大树上躲着一个人。
谢知意坐在树枝上等了许久,小腿都有些麻了才见谢遥清出来,顿时松了口气:“就怕你不咬钩,果然还是沉不住气。”
天上虽没有月亮,可街头悬挂的灯笼火光也足以照亮谢遥清行进的方向。
只见她脚步无声,在高高低低的建筑中间穿梭几下,就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院。
谢知意也跟着闪了进去,自从修炼了《清心咒》,她的内功突飞猛进,虽然不知道谢遥清的武功深浅,但凭上回的交手经验,她有把握自己的武功在谢遥清之上。
小院门口有个卖糖葫芦的小摊,不过是个幌子,那摊主见谢遥清进了院子,就四处张望一眼,也收摊关了院门。
“让九幽、荒岚来见我!”谢遥清快步走进屋里。
“是!”一名黑衣人立刻下去喊人,不多时,一男一女就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两人都是夏国人长相,打扮得像是寻常夫妻。
女人虽没有上妆,却能看出十分美艳,男人则是戴着半张黑面具,不过从身形也能猜到之前应该是个美男子。
“遥……”女人刚要开口,九幽就扯了扯她的衣角。
她这才改口道:“副堂主!”
谢遥清大马金刀地往太师椅中一坐,随手端起茶:“我没多少时间,有话就说。”
“秦安策又病倒了,但他警惕性很高,我试着以孤女的身份接近他可惜没成功。”荒岚说道。
谢遥清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你容貌太过出众,孤女?是个人都会起疑心。算了,把人给我留在鹿州境内就行,其他的事按计划进行,过几日我自会招呼他。”
“是,副堂主,”荒岚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谢遥清低头喝了几口茶,又问:“杀许香宜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回副堂主,都安排好了,到时摔杯为号。”九幽回答道。
“摔杯?”谢遥清蹙眉,从头上拔下一支花朵形状的金丝珐琅簪,“我头上这簪子你们都认得吧?”
“认得!”二人当然认得,这簪子是三殿下赏给遥清的,她平日里最宝贝了。
“到时你们只要看见我拔下这簪子,或是有人给你们送来这支簪子,就动手。”
“是,副堂主放心。”九幽抱拳。
“我还要加上一个人,”谢遥清转了转眼眸道,“谢知意,到时候你们把她也带上,和许香宜一个死法,不过她死后,我要将她大卸八块喂狗!”
九幽和荒岚相视一眼,心中一震。
遥清很少显露恨意的,不知那个叫谢知意的怎么得罪她了,竟然死了还要大卸八块喂狗。
“遥清,不,副堂主,”荒岚小声问,“带一个女人上清风寨已经很冒险了,还要带两个,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做他们杀手这一行的都知道,能一刀杀了最好,越快越安全,最怕收到那种要求“凌虐、大卸八块”什么的订单,以为杀人是订货啊?还搞出那么多花样,他们杀手多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两个女人都搞不定还要那个清风寨干什么?”谢遥清不悦道,“福水镇附近少说也有七八个山寨,想投靠三殿下的多了去了,你就说到底能不能接这活儿?”
荒岚低头道:“能……”
“那还差不多,”谢遥清这才满意,又说道,“其余的人就地杀了就算,别留活口。”
“知道了,副堂主你就放心吧,杀人这活儿我们干过许多回了,不会出乱子。”九幽抱拳道,“你只要想好回去怎么让谢家父子信你,洗清嫌疑。”
“放心吧,”谢遥清轻抚着手中簪子,嫣然一笑,“男子思新妇,从不念旧人。只要我掉几滴眼泪,就还是他们最宠爱的谢家嫡女,甚至,没了许香宜和谢知意这两个绊脚石,他们对我的宠爱还会更加深一层。”
站在屋顶上的谢知意听到这句话时,忽觉一颗心像被人狠狠揪住一般,疼的厉害。
上辈子母亲死后没多久,父亲和哥哥就把母亲的嫁妆全部送给了谢遥清,母亲珍爱的衣裳和首饰,谢遥清只拣了些最值钱的,其余都低价贱卖。
母亲出事后不到三个月,谢遥清就给谢明庭纳了一名青楼女子为妾,让那女子住进母亲的房中,甚至有一回,谢知意还曾撞见谢遥清衣衫不整地从谢明庭的卧房中出来。
这其中原因她不敢细想,前世她将此事告诉了谢立言,想询问他的意见,结果却招来一顿怒骂,也就是从那时起,谢立言认定她被邪鬼附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