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臭的鱼血混着污水,在早市坑洼的青石板上肆意流淌。断掌的吴老道裹着凄厉的血光遁逃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菜叶、翻滚的箩筐,还有空气中弥漫不散的惊悸与死寂。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的嬉闹,全都像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凝固在喉咙里。无数道惊恐的目光,聚焦在鱼摊前那个持刀而立的年轻身影上。
油腻的杀鱼刀尖,一滴粘稠的血珠缓缓凝聚,“嗒”地一声,砸落在污浊的地面,溅开一朵小小的暗红。
凌逍缓缓垂下手臂,杀鱼刀依旧紧握。刀身冰冷,残留着鱼鳞的滑腻和血液的粘稠,也残留着通脉七重修士的精血气息,以及那一刀斩断时,源自市井屠夫宰鱼而悟的、简洁到极致的杀戮真意——“庖丁解牛”。他体内刚刚突破通脉一重的元力奔涌不息,非但没有因激战而紊乱,反而在周围尚未散尽的惊悸、血腥与劫后余生的庆幸等驳杂情绪交织成的“烟火道韵”滋养下,变得更加凝练、圆融,隐隐向着通脉二重的门槛迈进。
他低头,目光落在脚边血污中那枚不起眼的令牌上。非金非木,触手冰凉,刻满繁复玄奥的云纹,正面两个古篆小字“天机”,在血污下透着一股冰冷神秘的意味。
天机阁!
吴老道临死前的嘶吼犹在耳畔。这个名号,连同他嘶吼中提到的“苏清漪的秘密”,如同两枚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凌逍的心湖。
“仙…仙师…”鱼摊老板,那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此刻瘫坐在一片狼藉的鱼堆旁,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看着凌逍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仿佛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魔神。他赖以糊口的摊子毁了,更亲眼目睹了仙师断腕、血遁逃命的恐怖场景,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清秀的茶馆跑堂!
凌逍没理会他,弯腰,用两根手指捏起那枚沾满污秽的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一股阴冷、高高在上、仿佛能窥探命运的气息顺着指尖蔓延,让他本能地感到排斥。他随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将令牌揣入怀中。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时刻提醒着“天机阁”三个字的分量。
“散了!都散了!该干嘛干嘛去!”一个苍老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是青石镇的镇长,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几个胆大的乡勇簇拥下挤开人群,脸色同样难看,但强作镇定。他先是敬畏地看了一眼凌逍,又扫视着混乱的早市,声音提高:“赵家恶霸咎由自取!这位…凌小哥是为民除害!今日之事,谁敢乱嚼舌根,惊扰了‘听雨轩’,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镇长的话像是一瓢冷水泼进滚油锅,凝固的死寂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压抑的嗡嗡议论和无数道含义复杂的目光。恐惧、敬畏、好奇、感激……交织在凌逍身上。他废了赵黑虎,撞飞了赵黑豹,如今更是一刀逼退了更可怕的“仙师”……这个茶馆跑堂,已经彻底颠覆了青石镇所有人的认知。
凌逍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镇长的话,也没感受到那些目光。他随手将那把沾满血污的杀鱼刀丢回鱼摊老板面前,“当啷”一声脆响,吓得那汉子又是一哆嗦。
“刀不错。”凌逍只丢下三个字,转身,分开人群,朝着听雨轩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不快,甚至显得有些随意,但每一步落下,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便不由自主地低下去几分,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早市的烟火气依旧在,包子铺的热气还在蒸腾,青菜的泥土气息也未散尽,但此刻笼罩在青石镇上空的,却是一种无形的沉重压力。赵家完了,可一个更神秘、更强大的“天机阁”阴影,却如同乌云般压了下来。
回到听雨轩,门口一片狼藉。断裂的廊柱,碎裂的桌椅茶碗,还有地上未干的血迹和拖拽的污痕,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冲突。阿福和老吴正脸色发白、手脚发软地收拾着残局,看到凌逍回来,两人如同见了救星,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敬畏,嘴唇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苏清漪静静地站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湿布,正仔细擦拭着那只价值“三两银子”的紫砂壶。阳光从破开的屋顶窟窿斜斜照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仿佛周遭的一切狼藉都与她无关。只是当凌逍走进门时,她擦拭壶身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清冷的眸光抬起,落在了他身上。
她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得有些过分。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对凌逍刚才惊世骇俗表现的震惊,更没有对“天机阁”三个字的恐惧。那目光深处,仿佛沉静的寒潭,映着凌逍的身影,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触及的遥远。
“受伤了?”苏清漪的声音清清泠泠,打破了店内的沉寂,目光扫过凌逍肋下被玄阴指风擦破的衣袍和那道泛白的冻痕。
“皮外伤,冻了一下,没事。”凌逍走到柜台前,很自然地拿起旁边一块抹布,开始擦拭溅上血点的柜台。动作依旧麻利,仿佛只是处理普通的油渍。
“吴老道…是天机阁的人?”苏清漪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菜价。
凌逍擦柜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自己说的,跑的时候还喊了句‘天机阁不会放过我’。”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直视苏清漪那双深潭般的眸子,仿佛想从那平静的潭水中看出些什么,“他还说…‘还有那个女人…苏清漪!她身上的秘密…’”
最后几个字,凌逍刻意放缓了语速,目光紧紧锁定着苏清漪的脸。
苏清漪擦拭紫砂壶的动作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她握着壶的手指,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深潭般的眸子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如同投入潭心的石子,但瞬间又归于平静,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秘密?”苏清漪唇角似乎弯起一个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自嘲,“一个流落至此、开茶馆糊口的女人,能有什么秘密值得天机阁惦记?”她放下紫砂壶,目光转向窗外依旧混乱的街市,声音轻得像叹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或许,只是某些人觉得我这茶馆碍眼罢了。”
她避重就轻,滴水不漏。但凌逍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她手指的紧绷和眼底深处那抹极淡的涟漪。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吴老道临死前的嘶吼,绝非空穴来风。
“天机阁,是什么来头?”凌逍换了个问题,不再纠缠“秘密”,转而擦拭旁边的椅子,仿佛只是闲聊。
苏清漪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又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她转过身,重新看向凌逍,眼神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一个很古老,也很强大的组织。他们自诩执掌天机,洞悉命运脉络,暗中监察天下,维持某种他们认可的‘秩序’。触怒他们的人,下场通常不会太好。”她顿了顿,看着凌逍的眼睛,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你毁了吴老道一臂,夺了他的令牌,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哦?维持秩序?”凌逍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派个阴险老道给赵家恶霸撑腰,鱼肉乡里,这就是他们维持的‘秩序’?”他随手将擦干净的椅子摆正,动作干净利落,“那这‘秩序’,不要也罢。”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骨子里的桀骜与不驯。管你天机阁还是什么阁,惹到我头上,管你什么秩序,先打回去再说!这便是凌逍骨子里的“道”——源于市井烟火,信奉的是最朴素的道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
苏清漪看着他眼中那抹毫不掩饰的锋芒,看着他那双在平凡劳作中依旧沉稳有力的手,心头那潭静水,再次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天机阁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且睚眦必报。你…小心些。”
“老板娘放心。”凌逍咧嘴一笑,露出白牙,刚才的锋芒尽数收敛,又变回了那个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跑堂,“我命硬,最不怕麻烦。再说,咱这茶馆还得开张呢,砸坏的东西,总得有人赔不是?”他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前厅,意有所指。
苏清漪看着他瞬间变换的神色,心中那丝凝重竟莫名地淡了几分。这个少年,像一团迷雾,又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危险与坦荡、杀伐与烟火气,竟在他身上奇异地交融。
“阿福,老吴。”凌逍扬声招呼,“动作麻利点,把门口打扫干净。待会儿去赵家走一趟,告诉他们,打坏的桌椅板凳、茶碗杯碟,还有惊扰客人的损失费、精神损失费,外加误工费、清洁费,折合纹银五百两。午时之前送到听雨轩,过时不候,利息翻倍。”
“五…五百两?!”阿福和老吴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扫帚扔了。赵家虽然横行霸道,但五百两,那几乎是抄家的数目了!虎豹兄弟都废了,赵家还有谁能做主?
“没听清?”凌逍眉头一挑,那点玩世不恭的笑意瞬间消失,眼神冰冷如刀锋扫过两人,“按我说的去传话。告诉他们,午时见不到银子,我就亲自去赵府库房‘清点’。”
阿福和老吴被他眼神一扫,浑身一激灵,再不敢多言,连忙应声,连滚带爬地出去传话了。
凌逍不再理会他们,目光转向窗外,青石镇的天空依旧阴沉。他伸手入怀,那枚冰冷的“天机”令牌紧贴着掌心。这令牌,绝不仅仅是一个身份证明那么简单。吴老道仓皇逃命都未及带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傍晚,听雨轩早早打了烊。赵家果然在午时前,由一个面如死灰的老管家,战战兢兢地送来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是五百两纹银和一些散碎珠宝,显然已是倾尽所有。赵家,这个曾经在青石镇只手遮天的家族,随着虎豹兄弟的彻底废掉,已经宣告垮台。
后院小屋,油灯如豆。
凌逍盘膝坐在硬板床上,那枚冰冷的“天机”令牌静静躺在他掌心。他闭目凝神,通脉一重的元力缓缓流转,尝试着小心翼翼地探入令牌之中。
嗡!
元力触及令牌的刹那,一股冰冷、浩瀚、仿佛能吞噬神魂的意念猛地反冲而来!凌逍闷哼一声,脸色微白,立刻切断了元力联系。那令牌内部,似乎被布下了极其强大的禁制,强行探查只会遭到反噬。
“果然有鬼…”凌逍睁开眼,看着令牌上繁复的云纹,眼神锐利。硬来不行,那就换个法子。
他目光落在油灯跳跃的火苗上,心中一动。油灯燃烧,灯油化作光热,这是最寻常不过的烟火景象。但在他眼中,那火焰的跃动,灯油的消耗,光与热的转化,都蕴含着某种能量流转、物质生灭的至简道理。
他再次拿起令牌,这一次,他没有动用元力,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其中,尝试着调动周围弥漫的、最细微的烟火气息——灯油燃烧的烟火气、窗外飘来的炊烟气息、甚至小屋角落里一丝微弱的尘埃气息…这些驳杂却无处不在的“红尘道韵”,如同涓涓细流,被他万道共鸣的体质吸引,缓缓汇聚于指尖。
他尝试着,以心神为引,以这缕微弱的烟火道韵为“钥匙”,去轻轻触碰令牌内部那冰冷的禁制。
没有强行碰撞,没有能量对抗,只有一丝最本源的、属于人间烟火的生命气息,如同润物无声的春雨,悄然渗透。
时间一点点流逝。
油灯的火苗跳跃着,将凌逍专注的侧脸映照得明暗不定。汗水从他额角渗出,顺着鬓角滑落。这种以心神引动微末道韵进行渗透的方式,极其耗费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凌逍精神即将耗尽之时——
嗡!
掌心的令牌,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
紧接着,令牌表面那些繁复的云纹,如同被无形的笔点亮,散发出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淡毫光!光芒流转,在令牌上方尺许的空中,交织出一幅模糊而破碎的、如同星图般的动态光影!
凌逍精神大振,强忍着疲惫,死死盯着那幅光影。
光影极其不稳定,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画面。但他依旧辨认出了一些关键的碎片:
无数条细密的、闪烁着不同光泽的“线”,从广袤的大地上升起,如同无数根无形的管道,延伸向苍穹深处!这些“线”的源头,似乎连接着人间的城池、村落、庙宇、甚至…每一个生灵的头顶!
线的尽头,没入一片浩瀚、冰冷、散发着无尽威严光辉的云海宫殿群!宫殿群深处,隐约可见形态各异、气息恐怖的身影盘踞——有的背生光翼,圣洁却冷漠;有的笼罩在仙气霞光中,俯瞰众生;有的魔气森森,鬼影幢幢;有的妖气冲天,凶威赫赫……
其中一条特别粗壮、泛着淡金色泽的“线”,其源头光影闪烁,赫然指向了——青石镇!指向了——听雨轩!指向了——苏清漪!
光影旁边,还有几个扭曲破碎但勉强可辨的古篆字符: “香火…信仰…供养…” “监察…节点…锚定…” “收割…养分…维持…上界荣光…”
轰!
如同九天神雷在脑海中炸响!
凌逍猛地瞪大双眼,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寒意,夹杂着滔天的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破碎的光影,这零星的字符,如同撕开了笼罩人间万载的厚重帷幕,露出了一个血淋淋、冰冷到令人窒息的真相!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魔、妖…他们并非超然物外!他们所谓的“上界荣光”,竟是以人间的香火信仰、生灵的精神气运为食粮!如同圈养牲畜般,通过遍布人间的无形网络,源源不断地抽取着属于人间的“养分”!
青石镇,听雨轩,苏清漪…竟是一个重要的“节点”和“锚点”?!天机阁,就是那些上界存在的爪牙,是维持这个残酷“收割”网络的监察者和执行者!
所以吴老道会出现在这里!所以他会觊觎苏清漪!所以他会对自己这身“万道共鸣体”如此贪婪!这一切,都源于这个庞大而黑暗的掠夺体系!
“好…好一个神!好一个仙!好一个魔!好一个妖!”凌逍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节因为用力握紧令牌而发白,眼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愤怒的火焰,是杀意的火焰,更是斩断一切枷锁、捅破这肮脏天穹的决绝之火!
他猛地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小屋的屋顶,穿透了青石镇沉沉的夜幕,直刺那浩瀚而冰冷的苍穹深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凌逍低声嘶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冰碴,“抽我人间烟火气,养你上界狗东西!好一个‘秩序’!好一个‘天机’!”
他胸中一股戾气翻腾,几乎要破体而出!这令牌揭露的真相太过残酷,太过沉重!这已不仅仅是赵家恶霸,不仅仅是天机阁的追杀!这是整个人间,从诞生起就被套上的无形枷锁!是被豢养、被收割的牲畜!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小屋的门被轻轻敲响。
苏清漪清泠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凌逍?睡了吗?灶上煨了点安神的莲子羹,要不要喝一碗?”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傍晚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从未发生。
凌逍眼中的滔天怒火和戾气,在听到这熟悉声音的刹那,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收敛、沉淀。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杀意和那足以颠覆认知的愤怒,迅速将令牌收入怀中,光影瞬间消散。
他起身,拉开房门。
门外,苏清漪端着一个白瓷碗,碗里是温润晶莹的莲子羹,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昏黄的灯光勾勒着她温婉的侧脸,眼神清澈,仿佛刚才门内那足以掀翻苍穹的滔天杀意,与她隔着一个世界。
“还没睡?”苏清漪将碗递过来,目光在他略显疲惫却眼神锐利如刀的脸上停顿了一瞬,又自然地移开,“趁热喝了吧,压压惊。”
凌逍接过碗,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看着碗中倒映的灯火,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身份成谜、被天机阁标记为“锚点”的女人,心中的冰冷杀意与眼前这碗人间烟火气的莲子羹,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冲突。
他低头喝了一口,清甜的羹汤滑入喉咙,带着一丝莲子的微苦回甘。
“老板娘。”凌逍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嗯?”
“这青石镇的天…是不是太矮了点?”他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幕,眼神深邃,仿佛要将那无尽的黑夜撕开一道口子。
苏清漪端着托盘的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她顺着凌逍的目光望向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沉默了片刻,才轻轻道:
“天,从来都很高。只是有些人,站得更高,心也更冷罢了。”
她说完,不再多言,转身离去,月白的裙裾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凌逍端着碗,站在门口。莲子羹的温热还在腹中,令牌的冰冷却紧贴胸膛。他望着苏清漪消失的方向,又抬头望向那仿佛亘古不变的深沉夜空。
天很高? 心很冷?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那沉淀下去的火焰,在无人看见的深处,燃烧得更加炽烈、更加决绝!
神?仙?魔?妖?天机阁?
管你站得多高,心有多冷!
这人间烟火,岂容尔等肆意收割?!这朗朗乾坤,岂容尔等高高在上?!
阻我道者,管你是神是魔,是仙是妖——
唯有一剑,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