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外的黑影像钉在地上的桩子，望远镜的镜片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程晏将沈壹和齐瑶拽到窗边阴影里，钢管在掌心转了半圈，眼底翻涌着寒意：“看来他们追进副本了。”
沈壹摸着刚消退的寄生线疤痕，指尖还残留着时间泉水的凉意：“他们怎么能进来？副本不是有传送限制吗？”
“用了‘强制介入卡’。”程晏的声音压得极低，“组织的特权道具，能强行锚定玩家坐标，代价是消耗十倍积分。”他看向齐瑶，“你先去地下室找实验记录，按笔记本里的地图走，别回头。”
齐瑶攥紧银钗：“那你们呢？”
“处理掉尾巴就来。”程晏的眼神扫过走廊，“记住，手术室的灯要是红的，就千万别进去，等我们到了再说。”
齐瑶点头，转身钻进楼梯间。沈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转向程晏：“怎么处理？”
“引到三楼。”程晏指了指天花板，“刚才上来时看到消防通道的锁是坏的，能通到天台。”他将那瓶没喝完的时间泉水塞给沈壹，“寄生线的后遗症还在，别硬拼。”
走廊里传来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节奏均匀，不慌不忙，像是笃定猎物跑不掉。沈壹捏了捏战术匕首，突然想起护士站那个削苹果的身影——此刻那里空无一人，果皮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形状，指向三楼。
“他们在利用副本里的东西。”沈壹低声道，“护士的歌声停了。”
程晏冷笑一声：“组织的人从来不在乎副本规则，只要能达成目的，哪怕把这里搅成炼狱也无所谓。”他率先往三楼走，脚步故意踩得很重，“走，让他们尝尝‘寄生体’的厉害。”
三楼的腐臭味更浓了，307病房里的患者还在沉睡，呼吸均匀。程晏推开消防通道的门，铁锈摩擦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果然，楼下的皮鞋声加快了速度，朝着三楼涌来。
“来了。”程晏拽着沈壹冲上楼梯，天台的风裹挟着雨水砸在脸上，冰凉刺骨。天台边缘围着半人高的护栏，角落里堆着些废弃的病床零件，锈迹斑斑。
五个穿黑风衣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为首的人把玩着半块怀表，正是之前在峡谷边见过的那个。他的眼睛扫过沈壹和程晏，落在沈壹手背上的疤痕上，笑了：“寄生线？看来你们和‘核心’玩得很开心。”
“院长的实验记录，你们也想要？”沈壹反问，指尖悄悄摸到藏在身后的钢管——程晏刚才塞给他的，自己则握着那把改装弩。
“何止想要。”为首的人收起怀表，从腰间掏出枪，“整个疗养院都是组织的早期实验场，那些寄生体，本就是我们养的‘宠物’。”他扣动扳机，子弹擦着沈壹的耳边飞过，打在护栏上，溅起一串火星，“可惜后来失控了，现在正好，让你们帮我们收个尾。”
程晏突然吹了声口哨。天台通往病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几个刚苏醒的患者站在门口，眼睛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黑气——他们还没完全摆脱寄生体的影响，对枪声格外敏感。
“宠物？”程晏的弩箭上弦，对准为首的人，“那你们今天就留在这里，陪它们玩玩。”
患者们嘶吼着冲过来，虽然动作迟缓，却不知疼痛，硬生生将五个黑衣人围在中间。为首的人没想到患者会被惊动，脸色微变，挥枪射击的瞬间，程晏突然拽着沈壹翻过护栏——护栏外侧竟焊着一架生锈的铁梯，通往二楼的窗户。
“抓紧了！”程晏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他率先往下爬，铁梯发出“咯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断裂。
沈壹跟在后面，能听到天台上传来枪声和患者的嘶吼，还有为首那人的怒吼：“追！他们要去地下室！”
二楼的窗户没锁，两人翻进去时，正好落在一间病房里。床上躺着个白发老人，看到他们进来，突然睁大眼睛，指着墙角的衣柜：“藏……藏起来……”
程晏立刻打开衣柜，里面挂着两件病号服。他和沈壹迅速换上，刚关上门，走廊里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跑不远，分头找！”是为首那人的声音。
衣柜里的空间狭小，沈壹能清晰闻到程晏身上的硝烟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程晏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掌心温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别出声。”程晏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一丝痒意。
外面的脚步声在病房门口停了下来，有人拉开抽屉，翻找东西的声音格外清晰。沈壹的后背贴在衣柜壁上，伤口被硌得有些疼，却不敢动。
“这里没人，去下一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两人松了口气，刚想打开衣柜，就听到老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带着颤抖：“他们……他们往地下室去了……”
程晏眼神一凛，拉开衣柜门：“他在帮我们引开注意力。”
老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快去……手术室……院长在那里……”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药房的储藏柜后面，程晏移开柜子时，一股消毒水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涌出来，比三楼的腐臭味更刺鼻。楼梯很陡，扶手积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很久没人走了。
“齐瑶应该到了。”沈壹扶着扶手往下走，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摇曳，“手术室的灯要是红的……”
话没说完，楼下就传来一阵微弱的红光，像跳动的心脏。
“是红灯。”程晏的声音沉了下来，“她进去了。”
两人加快脚步，冲到地下室走廊时，正看到齐瑶站在手术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犹豫不决。红光从门缝里渗出来，映在她脸上，泛着诡异的色泽。
“别开门！”程晏喊道。
齐瑶猛地回头，脸上带着惊恐：“里面有声音……像是有人在哭……”
手术室的门突然自己开了条缝，红光更盛，伴随着女人的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像极了护士的声音。
“救……救我……”
齐瑶的手不受控制地往前伸，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沈壹眼疾手快，冲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是幻觉！笔记本里说，寄生体能模仿人声！”
他的话音刚落，门缝里突然伸出一只手，苍白浮肿，指甲缝里还沾着血——正是那个护士的手！
程晏的钢管横扫，狠狠砸在那只手上。手猛地缩了回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术室里的啜泣声瞬间变成尖利的嘶吼。
“看来正主在里面。”程晏将齐瑶护在身后，“实验记录应该也在里面，准备硬闯。”
沈壹摸出那瓶时间泉水，拔开瓶塞：“寄生体怕这个，等会儿我泼它。”
程晏点头，数了三秒，猛地踹开手术室的门。
红光扑面而来，照亮了满室的器械——手术台、无影灯、挂在墙上的手术刀，还有……手术台上方吊着的十几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只眼睛，瞳孔里画着那个扭曲的符号，正齐齐盯着门口。
手术台旁边站着个穿白褂的男人，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手术刀，似乎正在切割什么。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漆黑。
“你们来了。”男人的声音很熟悉，正是档案上那个院长，“第38个实验体，终于凑齐了。”
他的目光落在沈壹手背上的疤痕上，笑了：“寄生线很成功，比之前的都稳定。”
程晏的钢管直指院长：“你才是最大的寄生体。”
“是，也不是。”院长摘下口罩，他的嘴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齿，“我是第一个‘共生体’，和核心达成了协议——我给它找容器，它让我活着。”
他指了指手术台上的东西——是一本厚厚的实验记录，封面上沾着血迹，旁边还放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碎了一片。
【主线任务“院长的秘密”完成度：80%。获取实验记录即可完成任务。】
“想要记录？”院长拿起手术刀，刀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那就来拿。”
十几个玻璃罐里的眼睛突然转动，齐刷刷地看向三人，红光变得刺眼。墙壁上的手术刀开始震动，像是要自己飞起来。
“沈壹，拿记录！”程晏的钢管舞得虎虎生风，将飞过来的手术刀一一打落，“齐瑶，帮我掩护！”
齐瑶的银钗脱手而出，精准地砸中一个玻璃罐。罐子碎裂的瞬间，里面的眼睛发出一声尖啸，化作黑烟消散。
沈壹趁机冲向手术台，刚抓住实验记录，院长的手术刀就劈了过来。他侧身避开，反手将时间泉水泼了过去。
“滋——”
泉水落在院长身上，冒出浓密的黑烟。他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条细线要破体而出。
“核心……救我……”
手术台底下突然伸出无数只手，抓住院长的脚踝，将他往地底拖。院长的惨叫越来越远，最终被黑暗吞噬。
玻璃罐里的眼睛接二连三地碎裂，红光渐渐熄灭，手术室里只剩下无影灯的白光，冰冷而刺眼。
【主线任务“院长的秘密”完成度：100%。】
【副本“寂静疗养院”生存时间剩余42小时。】
沈壹翻开实验记录，里面的内容让他瞳孔骤缩——记录里提到了“时间碎片”的提取方法，还附带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穿军装的男人，旁边站着年轻的院长，两人手里拿着……完整的怀表。
“原来如此。”程晏凑过来看，“院长当年是我师父的助手，怀表的秘密，他也知道。”
齐瑶突然指着门口：“他们来了。”
五个穿黑风衣的身影出现在地下室走廊，为首的人举着枪，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多谢你们帮我们拿到记录，现在，把它交出来。”
程晏将沈壹和齐瑶护在身后，钢管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想要？凭本事来拿。”
沈壹握紧实验记录，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程晏的背影，突然想起在猩红剧院里，对方也是这样挡在他身前。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不是单纯的搭档。
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又忽暗，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激战伴奏。而手术台底下的黑暗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瞳孔里画着那个扭曲的符号，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这个副本，还没到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