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季临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听着特助陈默的汇报。
“孟婉茹小姐昨晚离开晚宴后，直接回了家，没有再去任何场合。孟家那边暂时没有动静。”
陈默顿了一下，补充道，“不过，圈子里关于昨晚……季太太掌掴孟小姐、以及您当众维护夫人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议论……不少。”
季临渊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知道了，盯着孟家。”
“是。”陈默应下，又递上一份文件，“另外，关于沐沐小少爷幼儿园的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联系了省里最好的盛德国际幼儿园的园长。对方表示非常欢迎，随时可以办理入园手续。”
季临渊接过文件，目光扫过那所顶级幼儿园的介绍：“嗯。安排时间，带沐沐去看看环境。”
“好的季总。”
陈默离开后，季临渊的目光落在桌角一份不起眼的文件夹上。
那是几天前他让陈默去查的关于江倾黎大学毕业之后，更加详细的资料。
他拿起文件夹，却没有立刻打开。
昨晚江倾黎的娇俏羞涩，和她毫不犹豫挥出的那一巴掌，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这与他资料里那个沉默寡言、毫无存在感的“眼镜妹”形象截然不同。
这个女人身上，似乎藏着许多矛盾的面孔。
而他之所以要协议结婚，就是想找一个方便拿捏的，背景简单的女孩。
这个江倾黎真的是这样的人么，而她当年在江大，又究竟经历过什么？
一丝探究的兴趣，悄然划过季临渊深邃的眼眸。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文件夹。
有些谜底，或许需要时间去慢慢揭开。眼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那个孩子，沐沐。
想到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脸，和昨晚江倾黎不顾一切维护他的模样，季临渊心底那丝奇异的柔 软再次被触动。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江倾黎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江倾黎略显清冷的声音：“……季先生？”
“是我。”季临渊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我记得你说过，你儿子在学校里总受欺负，所以我帮你联系了一家更好的幼儿园，是盛德国际。”
“下午三点，我去接你和沐沐，带他去看看环境。”
电话那头，坐在工位上的江倾黎明显愣了一下。
盛德国际？
她当然听说过，那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昂贵的学费、苛刻的入学条件……她下意识地想拒绝，觉得太过麻烦他和破费，但想到沐沐在学校里受的委屈，想到如果能给他一个更好的、没有歧视的环境……
“盛德……会不会太……”她迟疑着开口。
“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季临渊的语气不容置疑，“下午三点，楼下等。”
电话挂断了。
江倾黎握着手机，心情复杂。一方面是为沐沐可能获得更好的环境而欣喜，另一方面，又为这巨大的阶层跨越带来的一丝不安。
下午三点，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准时停在公寓楼下。
季临渊亲自开车，江倾黎牵着穿戴整齐、小脸上带着好奇和一丝紧张的小沐沐坐进了后座。
“爸爸！”沐沐一上车，就开心地叫了一声。
季临渊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嗯。坐好。”
车子平稳地向城市另一端驶去。沐沐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越来越漂亮的风景和高大的树木，小嘴微张：“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新幼儿园很远吗？”
“嗯，是去一个叫盛德国际幼儿园的地方。”江倾黎柔声解释，“那里环境很好，有很多新朋友和新玩具。”
“那……那乐乐和朵朵他们呢？”沐沐转过头，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失落，“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乐乐和朵朵是他现在幼儿园里最好的两个朋友，在他被欺负的时候，总上为他出头。
江倾黎一时语塞。
盛德国际距离他们现在的住处和幼儿园都很远，转学过去，意味着沐沐将彻底告别过去熟悉的环境和朋友。
她看向驾驶座的季临渊。
季临渊透过后视镜看到了沐沐脸上的失落，也捕捉到了江倾黎求助的目光。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沐沐，新的幼儿园会有更多新的朋友。至于乐乐和朵朵，周末或者假期，可以让妈妈安排你们见面。”
这个回答显然没能完全安抚沐沐。他低下头，小手揪着衣角，小声嘟囔：“可是……可是我们说好要一起搭完那个大城堡的……他们会不会觉得沐沐是叛徒？”
孩子的世界简单又纯粹，友情和承诺在他们心中分量很重。
季临渊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他习惯了用效率和资源解决问题，孩子的这种细腻情感是他之前很少接触的领域。
江倾黎心疼地搂住儿子，轻声安慰：“沐沐不是叛徒，咱们换个更好的地方玩，是为了沐沐能变得更棒。乐乐和朵朵知道的话，也一定会为沐沐高兴的，而且到了新的幼儿园，沐沐可以认识更多的好朋友呀。”
沐沐靠在妈妈怀里，闷闷地点了点头，但小脸上还是没什么笑容。
车厢里一时有些沉默。
盛德国际幼儿园很快就到了。
车子驶入一片宛如公园般的区域，绿草如茵，高大的乔木掩映着色彩明快、设计充满童趣又极具现代感的建筑群。
开阔的草坪、造型别致的游乐设施、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植物园和饲养着温顺小动物的萌宠区。与其说是幼儿园，不如说是一个专为孩子们打造的梦幻王国。
园长是一位气质优雅、笑容温和的中年女士，早已带着几位老师等在门口。
看到季临渊下车，立刻热情又不失恭敬地迎了上来：“季总，季太太，欢迎欢迎！这位就是小沐沐吧？真可爱！”
沐沐被眼前从未见过的漂亮环境吸引了，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暂时忘记了离别的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