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距离前世那场手术开始，只剩最后十分钟。
安保室的门在我身后“咔哒”一声锁死。
我被困在一方狭小的天地里，墙壁是冰冷的白色，像极了太平间的颜色。
墙上的时钟，秒针每一次跳动，都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
不行。
还不够。
必须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看到我此刻的疯狂，看到我被死死地钉在这里，插翅难飞。
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冲到门边，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门板。
“放我出去！沈宴舟要杀人灭口！他要报复我！”
“救命啊！这里是学术会议还是黑社会堂口？！”
我的嗓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破音的癫狂。
门外，骚动声越来越大。
闪光灯隔着门上的小窗，疯狂地闪烁，像一只只窥探的眼睛，要把我的灵魂都拍下来。
“江主管，她情绪很不稳定，要不要……”
是医院的法务主管江晴，她不知何时来的，正抱臂站在一旁，脸上没什么表情。
“让她闹。”
江晴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温度。
“全程录像，确保她人在这里，一步都不能离开。”
很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闹得更凶了，把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踹翻，发出的巨响让门外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我贴着门，听着外面的议论。
“疯了，这女人彻底疯了。”
“为了出名，连命都不要了？得罪了沈教授，她在国内别想混了。”
“活该，自作自受。”
我的导师，医院的院长，那记耳光留下的痛楚还在脸上燃烧。
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林未，你毁了你自己！毁了医院！”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疯狂震动，是妈妈，是顾昂。
我没接。
我怕一听到他们的声音，我伪装的坚硬外壳就会瞬间碎裂。
我不能碎。
至少现在不能。
墙上时钟的时针和分针，终于在缓慢而沉重的移动中，即将重合。
三点整。
就是这个时间。
前世，无影灯下，苏晓晓握着手术刀，切掉了那位孕妇的子宫，也切断了我全部的人生。
我的人生，在那一刻，崩塌了。
现在，我坐在这里，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每一次搏动都震得我耳朵发痛。
“滴答，滴答……”
时间，到了。
就在时针和分针完美重合的那一瞬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骚动。
一名会议助理撞开人群，脸白得像纸，冲到江晴面前。
“江主管，不好了！”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
“VIP病房……市长夫人的手术出事了！”
“主刀医生林未，操作失误……”
“切……切除了病人的子宫！”
我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全身的力气被瞬间抽空，后背的冷汗浸透了衣衫。
成功了。
我赌赢了。
江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小窗，她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震惊，错愕，然后是极度复杂的审视。
她的目光像两道X光，要将我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我迎着她的目光，缓缓抬起头。
露出了重生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灿烂的笑容。
“江主管，你看。”
“我就在这里，哪儿也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