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祖愣住，叶诗蔓平日里对小舅子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我的名下可没有什么财产。这套房子，瑶瑶跟着你，可以分给你。瑶瑶不跟你，那就不能分给你。”
叶诗蔓摇头：“我不要房子。”
“我那台车是挂在公司名下的，属于公司的财产，不信你问佳宝……”
“我信。”
胡耀祖噎了一下：“公司的账上是亏损，你要股份吗？”
“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我的账户没有多少存款，最多分五万给你。”
叶诗蔓打开收款码：“劳你现在转给我吧，谢谢。”
胡耀祖一脸好笑：“五万你都要？”
“为什么不要？夫妻的共同财产，本就是一人一半，还别说你出轨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你要证据也很简单，我找个律师，让人查一下你的开房记录就足够了。”
“……”
“你不必紧张。我没打算和你撕破脸，只想安安静静离个婚。”
叶诗蔓递给他一个本子：“这是你每个月给我的家用，上面有每个月的明细开支。你总问我钱用去哪了，你可以看看。”
胡耀祖狐疑地接过本子，认真看了几页，上面写着每个月瑶瑶的补习费、学校里交的各种杂费，什么春游、夏令营、校服费、书本费、电费……名目之多，让人咋舌。
不是说九年义务教育吗？学校怎么还收钱呢。
加上瑶瑶穿的用的，剩下的伙食费，不看不知道，她们娘俩每个月的伙食费不到一千块。
上面每一笔开支记得清清楚楚，连她小电驴在小区车棚充电的费用都记上去了。
还有家里的水费、电费、物业费、停车费、燃气费、电话费、卫生费，个个在列。
唯独没有叶诗蔓的个人花费。
如果非说有，那就是逢年过节叶诗蔓买给娘家的节礼，以及岳父母生病时她去探望花的钱。
岳父母生病，胡耀祖会自己单独给一笔钱，这方面他向来大方，很会做人。
胡耀祖翻到第一页，是三年前的时间，每一页记载着一个月的开支。
三年了，叶诗蔓就没有给自己买过一件新衣服，一双新鞋子。
一时间，胡耀祖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以为每个月给她一万块，她的生活定然是不差的。没想到她穷得连件衣服都买不起，每个月都是月月光，她竟然也不找他再要。
不对，她也有说过不够用的时候。
他是怎么回复她的？
“一个月一万你还不够用，让你出去上班，你挣都挣不了一万块！”
后来，叶诗蔓没再找他要过。
他想到昨天方如雪缠着他要买一只新包，就花了三万多。这个给他生养女儿、照顾父母的女人，三年来却没钱买件新衣服。
“还有两本，是早些年记的，在抽屉里，要看自己拿。”
胡耀祖摇头，拿出手机给叶诗蔓转了五万块。
“这钱你先拿着，去买几件新衣服。这些年是我忽略你了。下个月起，每个月给你增加五千。”
叶诗蔓点了接收。
“不用了，明天早上我们去一趟民政局。”
“钱都给你了，你还要离婚？”胡耀祖脸上有了几分薄怒，这个女人怎么回事，他都做出让步了，她还要蹬鼻子上脸的。
“不然呢？”
叶诗蔓拿出一只小行李箱，当着胡耀祖的面打开给他看。里面是她的个人证件，还有寥寥几件旧衣。
胡耀祖看得目瞪口呆，她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就这点儿东西，她准备上哪去？
叶诗蔓见他看过了，重新把箱子拉链拉上。
“明天辛苦你一趟，先把瑶瑶送去补习班，然后我们去把证领了。中午你自己去接瑶瑶，我就不回来了。”
“我说，离婚这么大的事，你能做得了主吗？”胡耀祖嗤笑出声。
“我能做得了主吗？”叶诗蔓轻咬着这几个字，也笑了。
“你是想说，我问过我爸妈了没有？得到他们同意了没有？对吗？”
“难道你不应该先征求他们的意见吗？”
叶诗蔓微笑：“我征求他们的意见，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
“当然……”
胡耀祖对上叶诗蔓似笑非笑的表情，把“不会同意”几个字咽了下去。
“我这一生，确实没有做过一回自己的主。包括当初嫁给你，也是听我妈的话，她说两家知根知底，公婆不会为难我，你又是真心喜欢我，我嫁过去不会受委屈，佳宝又能有工作。”
胡耀祖挺了挺腰杆：“妈没说错啊，这每一条不都实现了吗？”
叶诗蔓笑：“有一条没有。”
“哪一条？”
叶诗蔓不想说了，胡耀祖却非要她说清楚。
“我没受委屈吗？”她一字一句，盯着胡耀祖问。
“你有什么委屈？是！我是在外面找了几个女人，但没人影响你的地位吧？我承认这一点是我不对，但我也弥补你了。”
叶诗蔓听得好笑：“你弥补我什么了？”
“要不是弥补你，我能对叶佳宝这么照顾？”
“你弥补我，去照顾叶佳宝？你不觉得这话很好笑吗？”
胡耀祖脱口而出：“我没照顾你吗？这些年不都是我在养你……”
“是！你养我十几年，我应该感恩戴德。对吧？这话不止你说的多，连我爸妈都经常提醒我‘如果不是耀祖，咱家可过不上这样的好日子’。”
胡耀祖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你给我的那口吃的，是我得到的最廉价的工资。一年365天，我没有一天假。除了收拾家务、接送孩子、辅导她学习，我还要经常去照顾你父母，你姐家的孩子我也没少去帮忙接送。这些，够不够换我无薪的、俭朴的一日三餐？”
叶诗蔓吐词清晰，语速缓慢。她每说一句，胡耀祖的脸便黑一分。
“今天，我想做一回自己的主。别逼我撕破脸，搞烦了我把你出轨的事情放到网上去，还有你和你姐夫的公司，这么多年有没有偷漏税？要不要我去实名举报一下？”
胡耀祖怒极：“你敢！我警告你，说这话过分了哈！……”
“那就好聚好散，各留一分体面。想要鱼死网破，我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叶诗蔓丝毫不惧，目光直视胡耀祖。
“……你有种！算你狠！”胡耀祖咬着后槽牙挤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