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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西厂诏狱。

一个被捆在刑架上的东厂番子,已经没了人样,浑身是血,进气多于出气。

“说,还是不说?”

雨化田的声音很轻。

那番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吐出一口血沫,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被撬开了嘴,但肚子里确实没什么干货。

“咱家,没有那么多耐心。”

他站起身,走到番子面前,用剑尖抬起对方的下巴。

“你不知道上线是谁,总该知道些别的。”

“比如,你们东厂最近,在查什么案子?见了什么人?”

那番子拼命摇头,眼神里全是恐惧。

“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他转身走回椅子旁。

“拖出去,处理干净。”

旁边一个西厂档头上前:“督主,这……这是东厂的人,就这么杀了,曹正淳那边……”

雨化田坐回椅子里,端起一杯凉透了的茶。

“曹正淳?”

“他的人,死在西厂,是他的无能。”

“陛下只给了咱家三天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天。”

“咱家没空陪他玩官场游戏。”

他挥了挥手。

“下一个。”

两个番子将那半死的人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归于死寂。

……

东厂。

“砰!”

曹正淳一掌拍碎了身边的花梨木茶几。

“雨!化!田!”

他肥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声音尖利得能刺穿人的耳膜。

“他敢!他怎么敢!”

一个东厂千户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督主,西厂那边把咱们的人给……给杀了。还传话过来,说剩下的十九个,要是再问不出东西,就一个个杀。”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曹正淳在原地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住的野猪。

在自己的地盘被雨化田打了脸,现在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

这要是传出去,他东厂提督的脸面,往哪儿搁?

“督主,咱们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西厂那帮疯子什么都干的出来。”

“等?”曹正淳停下脚步,脸上肥肉抽动。“咱家什么时候等过!”

他眼珠一转,一抹阴狠闪过。

“雨化田想查案立功,咱家偏不让他如愿!”

他转向另一个心腹。

“去,把我们安插在京城所有暗桩都给咱家发动起来!”

“告诉他们,什么生意都先停下,给咱家查!查那个被烧死的商人,查他最近接触过什么人,查岭南来的蛇毒!”

“雨化田有圣旨在手,可以封城抓人。咱家,有这京城里无孔不入的眼睛和耳朵!”

“咱家要抢在他前面,把案子破了!”

“是!”

不到半天。

一份加急密报,送到了曹正淳的案头。

“白莲教?”

密报上写着,那个被灭口的商人,近期曾秘密接触过几个形迹可疑的外地人,那些人的接头暗号,与销声匿迹多年的白莲教,有所关联。

曹正淳的呼吸急促起来。

谋刺天子,还牵扯到前朝余孽。

这案子,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他捏着那份密报,做出了一个决定。

“备轿,咱家要面圣!”

……

养心殿。

朱厚照正在用午膳,今天的菜品,每一道都经过了三重复查,银针试毒,太监试吃,最后才送到他的面前。

繁琐,但必要。

“宣,东厂提督曹正淳,觐见。”

曹正淳迈着小碎步,快步走进殿中,噗通一声跪倒。

“奴才曹正淳,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说话。”朱厚照放下筷子。“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回陛下!”曹正淳从袖中掏出那份密报,高高举过头顶。“关于御膳房投毒一案,奴才……查到了一些线索!”

旁边的太监接过密报,呈给朱厚照。

朱厚照展开一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莲教余孽?”

“千真万确!”曹正淳言之凿凿。“奴才的东厂番子查到,此案的背后,有白莲教的影子。这帮乱臣贼子,亡我大明之心不死,竟敢将毒手伸进紫禁城!”

朱厚照把密报丢在桌上。

“雨化田查了整整一天,连根毛都没查出来,你倒是有本事。”

曹正淳心里一喜,头垂得更低:“为陛下分忧,是奴才的本分。西厂刚刚成立,雨督主管事严苛,但论起在京城的根基和眼线,还是我们东厂……更胜一筹。”

他这是在告雨化田的状,也是在表自己的功。

朱厚照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这么说,你知道凶手在哪儿了?”

“这……奴才只查到白莲教这条线,具体是何人所为,还需时间深挖。”

他看向殿外。

“朕不管你们是东厂还是西厂,也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

“朕要看到白莲教在京城的老巢,被连根拔起。”

“朕要看到所有参与此事的人,跪在这里!”

他走到墙边,那里挂着一柄古朴的长剑,是太祖皇帝的佩剑。

朱厚照伸手,将剑取下。

“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寒光四射。

“告诉雨化田,也告诉你自己。”

朱厚照手持帝剑,声音不大,却让曹正淳浑身冰冷。

“办不好,你们俩,就提着自己的头,来见朕。”

曹正淳的身体,抖如筛糠。

“奴才……遵旨!”

……

一时间,京城的天,彻底变了。

如果说之前西厂封城,还只是让百姓感到紧张。

那么现在,东西两厂同时出动,就是彻头彻尾的恐怖。

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穿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番子。

他们闯入民宅,盘问商铺,稍有不从,或是回答得慢了,就是一顿拳脚,然后锁拿带走。

一队东厂番子刚从一条巷子呼啸而过,另一队西厂的人就紧跟着冲了进去,两拨人碰了面,连招呼都不打,各自办案,却又像是在暗中较劲。

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店铺关门,百姓闭户。

白日里,街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刑部衙门。

刑部尚书洪钟,看着窗外肃杀的景象,忧心忡忡。

“老爷,您就别管了。”他的夫人端来一碗参茶。“这是厂卫的事情,咱们刑部,插不上手啊。”

洪钟叹了口气。

“妇人之见。”

“厂卫办案,不讲究证据,只讲究效率。这么搞下去,要牵连多少无辜之人?”

“陛下才刚登基,若是开了这个滥用酷刑的头,于国于民,都不是好事。”

夫人急了:“可您能怎么办?那是陛下默许的!您现在去劝,不是触陛下的霉头吗。”

洪钟放下茶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

“为官者,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有些话,别人不敢说,我必须说。”

他推开房门,对着门外的长随吩咐。

“备轿,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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