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弟弟沈今朝在她大婚前,突然被派去北境运送粮草。
不幸的是,走到郴州遇到了山匪,沈今朝中了调虎离山计,被山匪劫走了粮草。
皇帝震怒,下令让已进入沈家军的傅临舟,去捉拿沈今朝。
然而,傅临舟归京时,沈今朝并没回来,傅临舟咬定是沈今朝带人反抗,杀了很多将士后,逃往北境。
虽让沈今朝逃了,但他抓到了沈今朝身边的副将。
那个副将作证,说亲眼看到沈今朝用北夷语,与山匪头目交流,还给了山匪一封北夷密信。
诬陷沈今朝勾结北夷,故意设局侵吞大乾千万石粮草,再以朝廷不拨军需为由,煽动沈家军,发动叛乱。
这里面,无论是勾结北夷,还是吞没粮草,还是煽动沈家军谋反。
条条都是重罪,当诛连九族。
好在因为造反未遂,皇上又念及定北侯的军功,没有给沈家全家定罪。
只是从北境召回了二叔,夺了沈家的兵权。
沈今朝被悬赏通缉,生死未卜。
而此后,沈家的兵权,落到了傅临舟的手里。
这些关于沈今朝的传言,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曾把傅临舟当救命稻草,求他救沈今朝。
“伯爷,求你救救今朝。沈家世世代代戍守在北境,守护着大乾,忠心可鉴!今朝绝不会做这种事!”
可傅临舟怎么做的呢?
他笑了。
笑得凉薄,笑得讥讽,像看一个天真的傻子。
“忠心?”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沈家军当然忠心,但他们忠心的是沈家,不是大乾。”
“沈家军吃的是大乾的粮,喝的是大乾的水,可沈今朝呢?”
“囤粮自肥,私吞军饷,意图谋反!”
“圣上仁厚,才没株连九族!”
他放下茶盏,眼神轻蔑地看向她,
“沈氏!你这么维护他,难道你也参与了此事?要死回沈家去死,别连累了傅家!”
此后,他们的谈话,不知怎么传了出去。
天下人皆骂沈令仪,道德绑架永安伯,让他徇私作假,放沈今朝一条生路。
却称赞永安伯,大义灭亲,忠君爱国。
沈令仪自此后,便气出了心病,开始怀疑傅临舟,偷偷查证据,还真让她查到了一些东西。
为了解救沈今朝,她悄悄自学了北夷语,她想找到那封诬陷沈今朝的北夷密信,证明弟弟没有密谋造反,更不是叛逃。
就在她要得手时,被秦琬琬发现了。
自那之后,她便缠绵病榻,身不由己。
每每想起这些,她的心中便一阵剧痛。
上天给了她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要牢牢抓紧。
她走到窗边,用毛笔在一张宣纸上,写写画画。
吹干字迹后,交给了章嬷嬷。
“嬷嬷,您纳鞋底的功夫最是了得,您就用最大号,最粗的针,照着我纸上画的内容,在傅临舟的背上,给我照死里刺!”
章嬷嬷接过那张宣纸,面色俱变。
章嬷嬷认得那是什么东西。
被人发现的话,死路一条。
她颤抖着双手,半晌没说出话来。
姑娘是想让她像纳鞋底一样,将这个图案用针刺在永安伯的背上。
“姑娘,若是被发现,伯爷不会放过咱们的…”
沈令仪目光灼灼,声音压得极低:“嬷嬷,我曾做过一个梦,永安伯府娶我就是一个大大的阴谋。他会害得今朝生死不明,害得沈家满门抄斩,我们若不提早做准备,以后,我们谁都活不了。”
章嬷嬷想起今夜的种种,眼神一沉,她是看着沈令仪姐弟长大的,听说沈今朝会被害,心头恨意翻涌。
“老奴和他拼了。”
沈令仪握住她的手,温婉的面容,染了冰寒:“嬷嬷,您纳鞋底时总说,针脚要密,力道要匀,纳出的鞋底才好。”
章嬷嬷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瞳孔猛地一缩,她想起侯爷曾说过,北夷人对待逃奴时,会将人捆在木桩上刺字。
那针要蘸了朱砂,顺着皮肉一寸寸扎进去,血珠子渗出来,把字迹染得血红。
她说:“雪婵,去取朱砂来。”
雪婵眸中也翻涌着恨意,很快就取回来。
章嬷嬷咬着牙,三下五除二掀了傅临舟的袍子,露出傅临舟伤痕累累的背。
“姑娘放心!”她突然拍了下大腿,直接拔下头上的银簪,那簪尖极锋利尖锐。
她今日便替姑娘和公子出了这口恶气。
章嬷嬷眸子一缩,扬起手臂,狠狠将簪头扎进傅临舟的脊背。
手腕一转,蘸上朱砂,力透皮肉,又迅速拔出。
紧接着第二针、第三针……
动作又快又狠,丝毫不拖泥带水。
每一针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似是要把积攒已久的恨意,都扎进这脊背里。
直到一个与宣纸上一模一样的图案,栩栩如生地出现在傅临舟的脊背上,比他背上任何一道伤痕,都鲜艳夺目。
而傅临舟依然一动不动。
沈令仪派人将傅临舟扔到了东梢间的地上。
永安伯府这一夜,除了沈令仪睡得安稳,无人安寝。
清晨,天刚蒙蒙亮。
老夫人的福寿堂里。
秦琬琬抹着泪,脸色苍白地按揉着自己青紫的膝盖。
怀里抱了好几个暖炉,身子才暖过来。
“姑姑,你说哪有她这样的新妇?”
嫁过来头一日就大闹书房,让表哥和她丢尽了脸。
还逼着姑姑当众动手,抽了表哥。
她从小到大生活在伯府,拿银子收买人心,府里好多人都讨好她。
沈令仪一嫁过来,她就从高贵的表姑娘,成了低贱的妾。
她以后还怎么活?
“你听姑姑说,在咱们府里,谁也盖不过你去,就连我生的那俩女儿都得让着你,你才是这府里将来的女主人。咱们府里的下人,哪个敢对你横眉竖眼,看我不打杀了她。”
老夫人半句没敢提沈令仪。
怕刺激秦琬琬。
“她害得我成了妾,我是…”
秦琬琬看了眼老夫人,老夫人严肃了一瞬,她倏然住了口。
“我怎么能当妾?她还抢了我住了十七年的院子…”
秦琬琬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连眼睛都红肿得像个核桃。
老夫人拿帕子替秦琬琬擦泪,继续温柔地哄:“在咱们府里,哪个下人敢把你当妾?至于院子,实在不行,你先住到你大姐姐的不凡阁,她出嫁了,那里空着。”
秦琬琬眼眸一垂,不凡阁只有三间,连个暖阁都没有,连凤栖阁一半都不到。
打发叫花子呢?
她不动声色。
明明都说好的,沈令仪就是来伯府走个过场。
只要自己生下孩子,做局让沈令仪以为是她生的,顺理成章继承她的嫁妆和沈家的资源。
沈令仪没用了,就打发了她。
可现在,表哥已经去和她圆房了。
明显要假戏真做。
那自己和腹中的孩子成了什么?
她悄悄握紧了拳头。
“姑姑,我想进宫求见淑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