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如果你喜欢玄幻言情小说,那么这本《天律与我皆失格》一定不能错过。作者“韫甯”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一个关于云衡炎铮的精彩故事。本书目前连载,赶快开始你的阅读之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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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仪之殿内那场惊心动魄的对抗,如同被强行按下的休止符,余韵却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云衡甚至不记得他们是怎样逃出来的。只记得忌霞殇那冰冷笑意下骤然发难的恐怖威压,记得无数法则锁链如同活物般绞杀而来的刺骨寒意,记得炎铮咆哮着将她护在身后、陌刀赤焰与金光疯狂对撞湮灭的刺目光芒,更记得自己不顾一切将混沌元始签催谷到极致时,那从签文深处传来的、几近碎裂的哀鸣,以及随之爆发的、蛮横撕开一条生路的混沌乱流。
代价是惨重的。
此刻,他们藏身于一处连番大战后偶然发现的、位于瀑布后的潮湿洞穴。水声轰鸣,隔绝了外界的大部分声响,也掩盖不住洞内压抑的喘息和血腥味。
炎铮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新旧伤痕叠加,最深的一道几乎洞穿了他的侧腹,那是为了替她挡住忌霞殇折扇点出的必杀一击所致。他靠坐在冰冷的石壁上,脸色灰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却仍死死握着陌刀,眼神如同困兽,警惕地盯着洞口的方向。
云衡的情况稍好,但神识的损耗远超肉体。强行驾驭近乎暴走的元始签,对抗规仪之殿的本源法则,让她的神魂如同被无数细针反复穿刺,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眼前阵阵发黑。但她不敢倒下。
她半跪在炎铮身边,颤抖的手指笨拙却迅速地清理着他狰狞的伤口,将最后一点珍贵的伤药敷上去。她的量心尺悬浮在一旁,散发出比平日黯淡许多的微光,勉强维持着一个简陋的隔音和避障结界。
“死……死不了……”炎铮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试图推开她的手,动作却虚弱无力。
“别动!”云衡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手下动作更快了几分。她能感觉到他生命的炽热正在透过冰冷的皮肤一点点流失,这种恐惧远比面对忌霞殇时更甚。
终于暂时止住了血。云衡脱力地跌坐在地,靠在另一侧石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洞内只剩下瀑布的轰鸣和两人粗重不匀的呼吸。
短暂的安静中,一种更深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漫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看向被紧紧攥在手中的混沌元始签。此刻的它,温顺得有些异常,那原本流转不息的混沌光华变得晦暗不明,签体甚至偶尔会极其轻微地抽搐一下,仿佛在忍受某种无形的痛苦。当她尝试将一丝微弱的神念探入时,反馈回来的不再是浩瀚莫测的星云感,而是一种焦躁的、断续的低语,夹杂着破碎的画面——净世罗盘冰冷的金光、法则锁链的绞杀、以及一种被窥探、被标记的强烈厌恶感。
它“受伤”了。因为她的强行驱动,更因为对抗那源自天庭秩序本源的力量。
就在这时,洞穴外,那轰鸣的水声之外,似乎隐隐传来了一些不寻常的骚动。不是追兵临近的杀伐之气,而是一种……混乱的、惊恐的、弥漫在空气中的悲鸣。仿佛有无数人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慌和绝望。
云衡和炎铮同时警觉起来。
炎铮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云衡按住。她强忍着神识的剧痛,将量心尺的感知力小心翼翼地向洞外延伸。
一幕幕破碎的景象涌入她的脑海——
城镇中,一个正在晾晒药材的老者突然捂住胸口,他的额头上,一个极其黯淡、却无法忽视的火焰状灰色印记一闪而逝,周围的人如同见到瘟疫般惊叫着退开;
宗门内,一位天资卓越、却因修行功法特异而屡遭排挤的年轻弟子,在练功时突然被一道无形的金光扫过,额间同样浮现灰印,引来执法长老冰冷的注视和同门恐惧的窃窃私语;
荒野里,一个刚刚从归墟魔物爪下逃生的佣兵小队,还来不及庆幸,额间便齐齐浮现灰印,他们愕然、愤怒,最终化为无尽的茫然与绝望……
烬痕!
忌霞殇启动了“天律筛网”!他虽然没能完成全面清除,却在极短时间内,对世间进行了一次强制性的扫描和标记!
那些被判定为“不稳定因素”的生灵,无论善恶,无论强弱,都被打上了这耻辱的、预示着“待清除”命运的印记!
云衡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她能清晰地“量”出那灰印中蕴含的、冰冷无情的审判意味和追踪法则。忌霞殇的目的根本不是 immediate 杀戮,而是要分化,要制造恐惧,要将所有“异类”孤立出来,成为众矢之的!这是比直接屠杀更毒辣的手段!
“外面……怎么了?”炎铮察觉到她脸色的异常难看,嘶声问道。
云衡闭上眼,艰难地消化着这个可怕的事实,声音干涩:“忌霞殇……他给很多人打上了标记……‘烬痕’……”
她简单解释了几句。炎铮听完,瞳孔骤缩,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地面上,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压不住那滔天的怒火:“混蛋!他要把所有人都逼上绝路吗?!”
愤怒之后,是更深的无力。他们自身难保,又如何对抗这席卷天地的巨大阴谋?
云衡尝试着,再次将一丝微弱的祈愿神念,投向冥冥之中那司命府的方向。这一次,她甚至带上了几分质问——瑶光星君,这就是你想要的吗?任由忌霞殇如此妄为?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一片死寂。
比上一次更加彻底、更加冰冷的沉默。
仿佛瑶光星君从未出现过,从未给过那些似是而非的提示,从未对元始签流露过兴趣。她彻底切断了与这枚“棋子”的联系,冷漠地旁观着,任由忌霞殇的筛网扫过天地,也任由云衡二人在这绝境中自生自灭。
一种被彻底利用后又无情抛弃的冰寒,顺着脊椎爬升,让云衡四肢发冷。她依靠着的石壁,仿佛也失去了温度。
洞内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伤势、疲惫、来自天庭的追捕、元始签的异常、铺天盖地的“烬痕”标记、以及最高层那令人心寒的沉默……这一切如同重重枷锁,几乎要将他们最后的意志压垮。
炎铮看着她苍白失神的脸,看着她无意识摩挲着元始签、指节发白的手,心中的暴怒和无力感交织翻滚,最终却化为了更沉重的担忧。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靠近她一些,试图用自己残存的热量驱散她身上的寒意。
“别想了……”他声音沙哑,词汇匮乏,只能重复着苍白无力的安慰,“总会有办法……”
就在这时!
砰!砰!砰!
洞穴入口处,那依托天然地势和量心尺结界布置的简易障眼法,突然被粗暴地触动了!不是法术破解,而是纯粹物理的、带着绝望疯狂的撞击声!
“出来!我知道你们在里面!滚出来!”一个嘶哑癫狂的男声穿透水声,在外面怒吼着,伴随着更多杂乱而充满敌意的脚步声。
云衡和炎铮瞬间绷紧了神经!被发现了?!
炎铮猛地抓过陌刀,强撑着站起来,将云衡护在身后,眼神凶狠地盯着洞口方向。
云衡也迅速收起纷乱的心绪,量心尺微光流转,加固结界,同时感知外界情况。
来的并非天律阁精锐,也不是镇龙军。而是……七八个衣衫褴褛、神色惊惶绝望的散修!他们个个额头上,都带着那刺眼的灰色烬痕!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血污、眼神几乎疯狂的中年汉子,他正用一柄破损的弯刀,不顾一切地劈砍着结界灵光,嘶声力竭:
“云衡!炎铮!你们两个灾星!滚出来!就是因为你们!就是因为你们得罪了天庭,我们才会被牵连!被打上这鬼印记!被所有人当成怪物追杀!滚出来偿命!”
他身后的那些散修也群情激愤,脸上充满了迁怒的仇恨和走投无路的疯狂:
“没错!要不是你们,天庭怎么会降下这种惩罚!” “把他们交出去!也许天庭会饶了我们!” “灾星!祸害!”
恶毒的咒骂和绝望的指责,如同冰冷的污水,劈头盖脸地泼进洞内。
炎铮气得浑身发抖,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因为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迁怒!他猛地提起陌刀,赤焰再次腾起:“放屁!老子先宰了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
“炎铮!”云衡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冲动的行为。
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她看着洞外那些因为恐惧而扭曲的面孔,看着他们额头上与自己息息相关的“烬痕”,心中那被抛弃的冰寒,反而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一种沉甸甸的、无法推卸的责任,以及一丝苦涩的明悟。
忌霞殇的这一手,何其毒辣。他不仅标记了“异类”,更成功地将天庭的压迫转嫁成了“异类”内部以及“异类”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这些散修,不敢去恨强大的天庭,只能将怒火倾泻在同样被打上标记、看似是“罪魁祸首”的他们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拍了拍炎铮紧绷的手臂,示意他收起刀。
然后,她主动向前一步,减弱了洞口的结界灵光,让自己的身影暴露在那些绝望的散修面前。
水声轰鸣,她站在那里,身形单薄,脸色憔悴,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额上的灰印,最后落在为首那疯狂的中年汉子脸上。
“如果杀了我,就能消除你们额上的印记,”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瀑布的喧嚣和水流的嘈杂,带着一种疲惫却坚定的力量,“那么,请便。”
一句话,让洞外所有人的动作和咒骂都猛地一滞。
那中年汉子举起的弯刀僵在半空,疯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愕然和不知所措。
云衡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额头——那里光滑依旧,量心尺和元始签的力量暂时帮她隔绝了“筛网”的标记,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所有人瞳孔骤缩:
“但很可惜,不能。”
“这印记,并非因我二人而起。它源自天庭那位忌霞殇少监的‘净世’计划。他视一切不受掌控之力为异端,欲尽数清除。今日是我们,明日便可能是你们中的任何一人,甚至……是你们的师门亲友,只要稍有‘不同’。”
她的话语,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血淋淋的真相。
“将愤怒指向同样受害的我们,除了让亲者痛仇者快,毫无意义。”她看着他们,目光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深切的、同病相怜的悲哀,“若你们真想要一条活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绝望中相互撕咬直至毁灭……”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有微弱的火苗在眼底点燃:
“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洞外,一片死寂。只有瀑布永无止境地咆哮着,冲刷着岩石,也冲刷着绝望和猜疑的壁垒。
那些散修脸上的疯狂和仇恨渐渐被茫然、思索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希冀所取代。
中年汉子的弯刀,缓缓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