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就住下了？”苏雨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恍惚，“那个风正亭……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表象而已。”叶知秋沉声道。
他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一角窗帘向外望去：“他收留我们，绝不是出于善心。我们的出现太过蹊跷，他要么是想稳住我们查清来历，要么……我们对他有某种利用价值。”
“而且他特意警告不准去后园……”林星月接口道，眉头紧锁，“那里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会不会和……我们穿越过来有关？”
她想起了老宅里那面诡异的铜镜。
风翕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这叫什么事儿！突然就跑到这个鬼地方，还见到了活的曾祖父……我感觉我快疯了！”
他看向一直沉默的陆由起和状态不佳的蓝非儿：“陆叔，蓝姨，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现在总可以说了吧？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陆由起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油灯映照着他显得格外疲惫的脸：“我知道的并不多，大多也是猜测和祖上流传下来的一些支离破碎的记载。”
他看了一眼依偎在林星月身边、眼神依旧有些空洞的蓝非儿，缓缓说道：“风家祖上并不简单！风正亭的发迹，也并非全然是靠军功和手段。传言中，他得到过某种‘外力’的帮助。而这种力量，极其邪门，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风翕和追问。
“也许是性命，也许是……别的更重要的东西。”陆由起的声音压得很低，“蓝非儿的家族，与风家是世交，但更是世仇。她们一族……似乎有某种特殊的血脉，能够感知甚至沟通那种‘力量’。而那种力量的显现，往往伴随着特定的天时……”
“巳年巳月巳日巳时！”叶知秋猛地反应过来，“四巳重合，极阴之时！”
“没错。”陆由起点头，“古籍中提到，这种时辰，是那种力量最为活跃，也是时空壁垒最薄弱的时刻。那面铜镜……恐怕不是偶然，它很可能就是一个被设定好的‘锚点’或者‘门’。”
“所以我们是……被故意拉过来的？”林星月感到一股寒意，“为什么？”
“不知道。”陆由起摇头，“可能是仪式需要祭品，可能是需要新的‘契约者’，也可能……只是那力量饥饿了，需要吞噬生魂。”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油灯灯芯噼啪燃烧的轻微声响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轻轻的叩门声。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低着头的小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些简单的饭菜和面食，还有几套叠好的粗布衣服。
她放下东西，不敢抬头看人，细声细气地说：“老爷吩咐给诸位送来的，请慢用。”
放下东西，小丫鬟匆匆就要离开。
“等一下。”林星月忽然叫住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温和，“小妹妹，请问……后园为什么不能去啊？”
小丫鬟身体猛地一颤，头垂得更低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恐惧：“不……不知道……姑娘千万别问，也千万别去……那里……那里不干净……以前死过人……吊死的……听说晚上常有女人哭，还有……还有蛇叫……”
说完，她像是怕极了，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稍微活跃的气氛，瞬间又降到了冰点。
死过人？吊死的？女人哭？蛇叫？
蓝非儿在巷子里的幻视和呓语，似乎得到了某种残酷的印证。
风翕和猛地看向窗外主楼后那片深邃的黑暗，那里就是后园的方向。
一种强烈、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预感，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嘶嘶声，像是某种冰冷的东西摩擦过地面，若有若无地从窗缝底下钻了进来……
那声嘶嘶细响，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客房内短暂、虚假的平静。
所有人都僵住了，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声音却又消失了。
仿佛只是夜风恶作剧的摩擦，或是过度紧张产生的幻听。
但空气中残留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却挥之不去。
“刚……刚才那是什么声音？”苏雨晴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要缩进林星月怀里。
没人回答，因为答案似乎不言而喻，却又无人愿意说破。
桌上的饭菜简单粗糙，几人草草吃了几口，味同嚼蜡。
换上的粗布衣服摩擦着皮肤，粗糙而陌生，时刻提醒着他们身处的境地。
油灯的光芒昏黄，在墙壁上投下摇曳扭曲的影子，仿佛潜藏着无数蠢蠢欲动的怪物。
“我们必须搞清楚后园到底有什么！”风翕和压低声音，眼神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那个丫鬟的话，蓝姨看到的……还有刚才那声音！肯定和我们被弄到这里来有关！说不定……回去的线索也在那里！”
“你疯了？！”苏雨晴惊骇地看着他，“风正亭明确警告过！还有那些青帮混混有多可怕！你忘了？这里是他家！他要是发现我们……”
“留在这里就是安全的吗？”风翕和打断她，语气激动，“等着被当成不明不白的祭品？或者等风正亭查清我们‘没用’之后随手处理掉？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
叶知秋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翕和说的有道理，被动等待风险极大，但我们确实需要更周密的计划。公馆内有护院巡逻，后园既然被严令禁止，看守可能更严。”
“我去。”林星月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坚定，“我个子相对小一些，动作轻。而且……”
她看了一眼状态依旧萎靡、依靠在床边闭目眼神的蓝非儿：“我对那些……‘东西’的感知，可能比你们敏锐一点。”
林星月指的是穿越后似乎被强化了的直觉。
“不行！太危险了！”风翕和想也不想就反对。
“我和你一起去。”叶知秋站起身，“两个人有个照应，我可以记录地形和异常点。”
他的学者本能压过了恐惧，对未知的探究欲甚至超越了对安全的担忧。
陆由起睁开眼，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后园必然极险！但……或许真是唯一的突破口。你们若执意要去，万事小心。若有不对，立刻退回！我和蓝非儿、苏姑娘在这里策应。”
他从怀里摸索出一个用桃木雕刻的哨子，递给叶知秋：“遇到无法应对的危急，用力吹响它，或许……能惊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争取一点时间。”
计划仓促而定，时间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