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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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此后几天,沈司澜一直守在医院,对宋瓷照顾得无微不至。
喂饭、擦身、读新闻,事无巨细,仿佛她还是他捧在手心的珍宝。
只是,他偶尔会借着去洗手间或者接水的空隙,低头快速回复一下信息,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
“公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一下。”他每次都会这样向宋瓷解释,语气自然。
宋瓷只是淡淡地嗯一声,闭上眼假寐。
她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
同样的“紧急事务”——姜颂发来的那些尺度大胆、充满挑逗意味的情趣照片,她的手机里也收到了一份。
姜颂像是生怕她不够痛,迫不及待地与她分享着胜利的果实。
心,早已千疮百孔,麻木到感觉不到新的疼痛了。
她只是默默地计算着日子,等待离婚冷静期结束,拿到那本象征着解脱的离婚证。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宋瓷刚办完手续,就接到了墓地管理处打来的电话。
对方语气抱歉地通知她,近日连降暴雨,导致她父母合葬的墓穴被雨水冲垮,需要尽快迁移重修。
消息像一块巨石,砸在她本就沉重的心上。
父母是她心底最柔软、也最不敢触碰的角落。
沈司澜自然陪同前往。
然而,当他为她拉开车门时,宋瓷的呼吸一滞,姜颂竟然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宋小姐,”姜颂转过头,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无可挑剔的微笑,眼神却闪过一丝隐秘的得意,“沈总说今天要去郊区,担心路上有需要处理的文件,让我随行。”
沈司澜似乎有些尴尬,低声对宋瓷解释:“阿瓷,公司事务积压,你不要介意。”
宋瓷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她什么也没说,默默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沈司澜透过后视镜,不停地安慰她:“阿瓷,别太难过,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处理好一切,嗯?”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若是从前,宋瓷一定会依赖地靠在他怀里,汲取这份安全感。
可现在,她只是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沉默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娃娃。
他的话,一个字都无法再进入她冰冷的心脏。
到达墓地,风雨欲来,天色阴沉。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宋瓷父母的骨灰盒移出受损的墓穴。
宋瓷刚出院,身体还有些虚弱,抱着两个沉甸甸的骨灰盒,显得有些吃力。
“宋小姐,我来帮您吧!”姜颂见状,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接过其中一个。
宋瓷下意识想避开,姜颂却像是脚下不稳,一个“不小心”,手猛地一滑——
“哐当——!”
精致的骨灰盒重重摔在泥泞的地面上!盒盖弹开,里面雪白的骨灰撒了一地!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宋瓷看着地上父母的骨灰,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姜颂!!”沈司澜的怒吼声如同惊雷炸响!
他猛地冲过来,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墓园格外刺耳。
“你是怎么做事?!啊?!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沈司澜额角青筋暴起,眼神狠戾,是宋瓷从未见过的震怒,“滚开!”
姜颂被打得踉跄几步,捂着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不敢哭出声。
沈司澜看都没看她一眼,立刻转向宋瓷,语气急促地安抚:“阿瓷!阿瓷你别急!别担心!我马上去买新的骨灰盒!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狠狠瞪了姜颂一眼,转身快步朝墓园外的商店跑去。
姜颂捂着脸,红着眼眶,幽怨地看了宋瓷一眼,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宋瓷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地上与泥土混合在一起的父母骨灰,心脏像是被生生剜掉一块,痛得无法呼吸。
她蹲下身,徒劳地想要用手将骨灰拢起来。
就在这时,酝酿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砸落,狂风卷着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地面。
“不……不要……”宋瓷疯了似的想用身体挡住风雨,护住那最后一点骨灰。
可风雨太大了!
她单薄的身体根本无法与自然抗衡,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的骨灰,被雨水冲散,混入泥泞,流向四面八方……
不过片刻,地上便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连最后一点存在的痕迹,都被彻底抹去了。
崩溃,绝望,如同这冰冷的雨水,将她彻底淹没。
她在雨中不知呆了多久,直到浑身湿透,冷得发抖,才如同行尸走肉般,踉跄着走下墓园的台阶。
她得去找沈司澜,问他为什么去了那么久……
然而,就在她走到台阶中段,靠近一片茂密树林时,一阵压抑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声响,夹杂着风雨声,隐隐传了过来。
她鬼使神差地拨开湿漉漉的枝叶——
下一秒,她如遭雷击,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