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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黎明时分,窗外的鸟啼声婉转传来,钻进叶锦意的睡梦中,将她唤醒。

她缓缓睁眼,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目光顺着窗纸望向外头渐亮的天色。

嫁入王府已是第三日,所幸府中没有正妃,省去了每日请安的繁琐规矩,这几日她倒是睡得格外安稳。

秋澜和冬青早已候在一旁,见她醒来,立刻上前伺候。

冬青捧来温热的清水,秋澜则拿起丝帕,动作轻柔而娴熟,细致地为她梳洗。

叶锦意坐在铜镜前,漫不经心拨弄赤金步摇的模样。

窗外晨光斜斜切过她雪白指尖,在凤尾簪上折射出细碎流光。

“主子,”冬青站在一旁,微微欠身,声音轻得像怕惊散露水,“按规矩,您该和落星居那位见礼了。”

叶锦意拿着金丝珍珠耳坠在颊边晃了晃:“我父亲是镇北侯,她父亲是北狄战俘。”

铜镜突然被她指尖叩响,惊得妆奁里玉簪花都颤了颤,

“你说,该谁先踏进谁的门槛?”

冬青手一抖,差点碰倒妆台上的胭脂盒。正要告罪,却见镜中人忽然笑起来,眼尾胭脂洇开桃花色。

“不过你说的对,总归要见面的。”

她随手将鎏金护甲抛进妆匣,叮当声里掺着声轻笑:“且看那北狄来的孤雁,何时敢飞过栖梧院的墙头。”

此时夏荷和春莹正在院子里忙碌。

两人指挥着一众下人布置栖梧院,彩绸在晨风中摇曳,精致的摆件被一一安置妥当,整个院子渐渐显露出几分温馨与雅致。

另一边,萧凛渊在塔娜处不过略用了半碗梗米粥,便径直往禁军演武场去。

他的玄色锦袍略过青石阶,腰间玉带扣随着步伐规律的轻响。

穿过朱漆辕门时,戍卫们齐刷刷按刀垂首,铠甲相撞声惊飞了檐角白鹭。萧凛渊目光如炬,扫视着整个训练场。

统领将军陈轩的玄铁护腕撞上胸甲,单膝点地时激起细尘:“参见王爷。”

萧凛渊抬手示意他起身,靴底碾过砂石发出细响:“近日可有异常?”

陈轩连忙回应:“回王爷,暂无异常,只是康王狼子野心,臣已让将士们加强操练,时刻待命,确保京城万无一失。”

萧凛渊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接下来的日子,务必盯紧些,不可有丝毫松懈。”

陈轩郑重抱拳:“末将明白,定不负王爷重托。”

“待尘埃落定,朱雀大街的庆功酒,本王定要与将士们用海碗痛饮!”

萧凛渊声若洪钟,话语间满是豪迈与畅快,望向远方的目光中透着志在必得的坚毅。

转身之际,他不经意瞥见陈轩战甲缝隙里凝着的寒霜,唇角终于泄出一丝温度:“夜里寒凉,让儿郎们轮值时多添件裘衣。”

陈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正要开口谢恩,却见萧凛渊的目光已越过他,投向远处匆匆而来的德寿公公。

德寿一路小跑,额上沁着细汗,凑近萧凛渊低声道:“王爷,奴才方才在门房处截下了叶侧妃的一封家书,您看是否需要过目?”

萧凛渊随手接过信件,展开查看。只见信纸上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孩童初学写字时的模样,与叶锦意平日的从容气度大相径庭。

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这叶锦意的字,倒是像狗爬的一般。”

德寿偷眼瞧了瞧主子的神色,小心翼翼道:“王爷,可要奴才派人盯着些?”

萧凛渊将信递还给他,神色恢复如常,淡淡道:“不必。不过是封寻常家书,按正常情况送出去便是,莫要让她察觉。”

德寿领命,躬身退下。萧凛渊站在原地,目光微沉,似在思索什么。

片刻后,他转身对陈轩道:“今日就到这里,你先去安排轮值之事。”

陈轩抱拳应声,快步离去。萧凛渊站在原地,目光扫过校场上整齐列队的将士,心中难得生出一丝畅快。

这些儿郎的甲胄虽旧,却擦得锃亮;手中的长枪虽沉,却握得极稳。

他们的忠诚与热血,是他在这京城纷争中最大的底气。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紧绷似乎在这一刻稍稍松懈。

转身走出训练场地时,微风拂过,撩起他玄色锦袍的衣袂,带着初秋特有的清爽。

他忽然想起方才那封家书,叶锦意歪歪扭扭的字迹在脑海中浮现,像极了幼时府中那只总爱在宣纸上踩梅花印的狸猫。

“倒是难得。”他低声自语,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

这个女子,行事总是出人意料——明明是个心思玲珑的人,却偏要写出这般难看的字;

明明可以端着世家贵女的架子,却总爱在他面前露出几分狡黠。

这种新奇感,竟让他觉得比朝堂上的明争暗斗有趣得多。

此刻,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萧凛渊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连京城的空气都格外清新,仿佛一切都在朝着他期待的方向稳步推进。

与此同时,康王府内,萧启铭正倚在紫檀木雕花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狄戎使者进献的狼牙坠饰。

他与狄戎的合作已然敲定——狄戎远居草原,物资匮乏,尤其缺铁矿打造兵器和农具;

而他,正需要狄戎的铁骑为他谋夺皇位添上最重的砝码。双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三个月后,便是父皇的生辰。每念及此,萧启铭的眼中便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生辰宴上,皇宫必然张灯结彩,大摆筵席,各方势力云集,场面热闹非凡。守卫虽多,却极易在繁杂的事务中出现疏漏。

如此混乱的局面,正是他实现野心的绝佳时机。

想起父皇,萧启铭心中便涌起一阵难以抑制的怨愤。

这么多年,无论他如何勤勉努力,在边疆立下多少赫赫战功,皇帝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萧凛渊身上。

萧凛渊所获的荣宠与机会,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论自己如何争取,都难以得到一丝青睐。

长久以来积压在心底的不甘与愤怒,终于如决堤的洪水,让他彻底下定决心,要用造反的方式,夺回那个他认为本就该属于自己的皇位。

然而,他也并非毫无倚仗。他的母亲贤妃,是后宫中最为得宠的妃子。

这份宠爱,不仅让她在后宫地位稳固,更让她有机会将手伸向前朝。

贤妃心思缜密,手段高明,多年来不动声色地在朝中培植势力,为萧启铭铺路。

正是有了贤妃的暗中谋划与支持,康王才有了如今这般大胆的计划和行动。

萧启铭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知道,自己并非孤军奋战。

母妃的谋划、狄戎的支持,再加上他多年在军中积累的威望,这一切都让他信心倍增。

他低声喃喃:“父皇,既然您从未正眼看过我,那这皇位,我便亲手来取。”

侯府内,叶承远正坐在书房中品茶。忽然,管家匆匆进来,双手呈上一封信:“老爷,小姐的信到了。”

叶承远放下茶盏,满心欢喜地拆开信封。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暖意。

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信纸,眉头却皱了起来。

叶家世代为官,家族中暗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其中就有一种特殊的密信传递方式。

多年来,叶承远一直期待永远不会用到这一方式,可如今看到信中的某些特定笔画和字符,他心中已然明白,这看似普通的家书实则暗藏玄机。

叶承远神色一凛,快步走到书房深处,轻轻关上房门。

他抬手按动书架后的机关,一个隐秘的暗格缓缓打开。暗格中,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静静的躺着。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小瓶散发着微光的特制药水。

这药水是叶家密信的关键所在,只有用它涂抹在信纸上,隐藏的内容才会显现。

叶承远拿起毛笔,蘸上药水,缓缓在信纸上涂抹。随着药水的晕染,原本空白的地方渐渐浮现出一行行细小而工整的字迹……

“父亲安好,女儿近日在王府一切顺遂,唯京城局势暗流涌动,不得不与您细说一二。

女儿察觉王爷已悄然布局,虽行事隐秘,未露半点风声,但他对女儿带了暗卫回府一事反应甚大,此番作为必定是为康王精心设下的陷阱,只待其一步步踏入,自投罗网。女儿推测,此事或与北疆那三万兵有关,王爷恐已掌握关键线索。

此外,若女儿猜测为真,三个月后便是皇上生辰,届时皇宫内外必然热闹非凡,康王极可能借此机会发难,还望父亲早做准备,以防不测。

女儿虽身在王府,但始终心系家中。若有任何风吹草动,定会及时禀报。望父亲母亲保重身体,勿以女儿为念。 ”

叶承远看完后,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铺开信纸,提笔蘸墨。

“锦意吾儿,见字如面。

你信中所提及之事,为父已尽知。然若为父直接出面弹劾康王,恐遭人诟病,被指有失公允,反落人口实。

为父会暗中安排可靠之人,于早朝之时借康王近期种种可疑行径发难,弹劾他意图不轨,扰乱朝堂视听。

与此同时,为父亦会命人在京中散布对其不利的言论,营造舆论之势,使其不得不分心应对。

如此一来,他的势力必受牵制,我们也能争取更多周旋的时间与空间。

至于你手中的北疆布防图拓本,务必寻个恰当的时机,交予豫王。

若康王当真谋反,北疆局势必然吃紧。豫王若能依据布防图重新调配兵力,加强防御,必能护我朝疆土无虞。

此乃大局所需,切不可因这是你手中最后的筹码而有所迟疑。

在外行事,你务必多加小心,万事以自身安危为重。家中一切安好,勿念。 ”

写罢,叶承远捏着信纸,反复斟酌,越想越觉得此信内容太过关键,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可是,叶锦意如今身处王府,他实在拿不准女儿手中是否还有那特制的药水。

若是贸然用密信传递,一旦她无法读取,岂不是误了大事。

他将信纸小心折好,招来心腹卫恪,压低声音吩咐道。

“想办法传递给锦意,小心行事,不可让人察觉。”

卫恪领命,怀揣着信件,快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熟练地避开巡夜的守卫,来到王府附近的一处高墙下,他抬头望了望王府的方向后,从怀中取出一支特制的烟花,点燃后迅速抛向空中。

烟花在空中炸开,虽无声响,却绽放出几道特殊的色彩与图案。

这是叶家暗卫之间独有的联络方式,只有他们才能看懂其中含义。

正值此时,王府内的呆瓜正倚在栖梧院中一棵老树的枝干上,闭目养神。

夜风拂过树梢,带起几片落叶,他却纹丝不动,仿佛与树融为一体。

忽然,他似有所感,睁开眼望向夜空,恰好捕捉到那几道转瞬即逝的烟花。

他目光一凝,迅速解读出其中的信息:“明日清晨,王府蔬果筐中有密信。”

呆瓜当即身形一闪,施展上乘轻功,脚尖轻点树枝借力,悄无声息地跃上房顶。

随后,他轻轻揭开一片瓦片,露出一个小孔,对着屋内低声说道,

“主子,方才收到卫恪的烟花记号,密信会在明日清晨的王府蔬果筐中。是属下亲自去取,还是您另有安排?”

叶锦意此时正倚在窗边看书,闻声抬眸,眼中掠过一抹兴味。

她合上书卷,语气看似随意地说道:“你去取吧。王府内耳目众多,我行事总归需要更谨慎些,莫要让我失望。”

呆瓜闻言,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点了点头:“属下明白,定不负主子所托。”

说罢,他从房顶退回那棵老树,藏于繁茂枝叶间,仿佛从未离开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连树上的鸟儿都未被惊扰 ,若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树上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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