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推荐一本青春甜宠小说——《拜托,我怎么会喜欢我讨厌的人呢》!本书由“尘夏慕怜”创作,以林小满周默的视角展开了一段令人陶醉的故事。目前小说已更新至第13章,总字数189159字,精彩内容不容错过!主要讲述了:暮春的午后阳光,慵懒地穿透生物实验室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一片片菱形的光斑。空气中悬浮的尘埃,在光束里像被放大的、缓慢游弋的星子。高三(七)班的学生们散落在实验台前,室内弥漫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昏…
《拜托,我怎么会喜欢我讨厌的人呢》精彩章节试读
暮春的午后阳光,慵懒地穿透生物实验室高大的玻璃窗,在地板上切割出一片片菱形的光斑。空气中悬浮的尘埃,在光束里像被放大的、缓慢游弋的星子。高三(七)班的学生们散落在实验台前,室内弥漫着一种奇异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混合气息:浓烈刺鼻的福尔马林,混合着消毒酒精的凛冽,又被窗外几近凋零的桂花,顽强透进来的一丝甜腻暗香所缠绕。这气味钻进鼻腔,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死亡的生命印记,让人头皮微微发麻。
林小满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对着显微镜,纤细白皙的手指小心地调节着细准焦螺旋,试图让载玻片上那团模糊的细胞结构清晰起来。浅蓝色的校服衬衫袖子被她一丝不苟地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额前几缕不听话的碎发滑落,她抬手将它们撩到耳后,指尖触碰到微凉的耳廓,留下一点清爽的触感。实验室里异常安静,只有仪器低沉的嗡鸣,偶尔夹杂着压得极低的、关于细胞壁或叶绿体的简短交流。这份安静,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秩序感。
斜对角的位置,周默的存在像一块投入静水的顽石。他穿着深蓝色的同款校服,领口随意地敞着,露出一小段青色的锁骨线条。他面前的实验台上,一只浸泡在透明酒精里的青蛙标本,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失去生命光泽的灰白。周默似乎对解剖或者观察毫无兴趣,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柄银亮的镊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那具小小的、僵直的尸体。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研究的专注,镊子尖精准地戳向青蛙眼睛旁边某个特定的角度,轻轻撬动,试图让那张早已凝固的脸,呈现出一种他想要的、“更生动”的表情——比如,一个扭曲的“受气包”。
“喂,”他忽然压低声音,视线没离开那只可怜的青蛙,只是朝着林小满的方向努了努嘴,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你看这个。”镊子尖又戳了一下,“像不像个受气包?一脸憋屈样儿。”
林小满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显微镜视野里的细胞瞬间又模糊了。她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目镜上,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短促、毫无意义的“嗯”,像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对于周默这种几乎每日上演的、以“分享”为名的骚扰,她早已筑起了名为“无视”的高墙。回应,哪怕是厌恶的回应,都只会成为他变本加厉的燃料。
周默见她毫无反应,那股百无聊赖的劲儿又上来了。他“啧”了一声,随手将镊子往酒精杯里一扔,发出“叮”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格外刺耳。他整个人向后仰,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臂,目光像扫描仪一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扫过前排几个女生的背影。最终,那带着戏谑的目光又落回林小满紧绷的后颈上。
“啧,小林同学,”他拖长了调子,声音压得更低,却像砂纸一样磨着林小满的神经,“你最近是不是对什么都没兴趣了?连我这个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都不屑多看一眼了?”那语气里,充满了自以为是的幽默和一种令人作呕的笃定。
一股烦躁的火焰猛地窜上林小满的心头,灼烧着她的耳根。她几乎是咬着牙,强迫自己加快了观察的速度,笔尖在实验记录纸上划过,发出急促的沙沙声。她刻意地将侧脸转向窗户,用冰冷的玻璃隔绝那道令人不适的视线。“你能不能安静点?”这句话终于还是冲破了紧闭的嘴唇,声音细若蚊蚋,却像绷紧的琴弦骤然断裂,带着压抑不住的、清晰的烦躁,在安静的空气里荡开微小的涟漪。
这细微的回应,落在周默耳中,却如同点燃引信的火星。他眼睛倏地一亮,身体瞬间前倾,凑近了些,脸上那种发现新玩具般的兴趣毫不掩饰。“哟!小林同学终于肯理我了?”他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夸张的惊喜,仿佛她刚才不是抱怨,而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我还以为你被显微镜里的小虫子给绑架了呢,正琢磨着要不要报警救你。”
林小满攥紧了手中的铅笔,指节微微发白。她依旧低着头,目光死死锁在记录本上,仿佛那上面刻着逃离的咒语。
周默却不依不饶,又凑近了一点点,近到林小满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阳光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属于少年的汗味气息,以及一丝实验室沾染的酒精味。他压着嗓子,用一种近乎分享秘密的神秘口吻说:“对了,我昨天看到李姐(班主任)了,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吗?”
林小满的心猛地一沉。李姐?他能从李姐那里听到什么好话?她只想赶紧结束这该死的实验报告,逃离这个充满了福尔马林和他聒噪气息的空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硬邦邦地回答,头依旧埋得很低,试图用冷漠筑起最后的防线。
“她说了,”周默仿佛没听见她的拒绝,自顾自地,一字一顿,清晰地,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前的兴奋,将每一个字都敲进林小满的耳膜,“‘周默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没救了,上次居然把实验报告拿去垫泡面了!’”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林小满瞬间僵直的背影,然后才慢悠悠地,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笑意补充道:“哈哈,你猜怎么着?”
“啪嗒!”
林小满手中的铅笔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实验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猛地抬起头,动作之大几乎带倒了显微镜。她霍然转身,一双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死死地、难以置信地盯住周默的脸,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脸上那副混不吝的、甚至带着点得意洋洋的表情。
“你……你把实验报告拿去垫泡面了?!”她的声音完全失去了控制,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被彻底亵渎的恶心感而微微发颤,音量陡然拔高,在这安静的实验室里如同惊雷炸响。前排的同学纷纷回头,投来诧异的目光。
周默被她如此激烈的反应弄得明显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一瞬,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快、极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一丝猝不及防被戳穿的狼狈?但这丝异样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了?不就是一张纸嘛,又不心疼。”他甚至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自认为潇洒不羁、实则让林小满胃里翻江倒海的笑容,补充道:“再说了,泡面那么油腻,垫着写报告,说不定还能激发点灵感呢,这叫……嗯,接地气的创意。”
“轰——”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林小满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她看着周默,看着他那张在实验室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的脸。那笑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那对规则、对他人劳动成果、对公共物品彻头彻尾的蔑视和践踏……这一切,都让她感到一种生理性的强烈不适。胃部剧烈地痉挛起来,喉咙口涌上一股酸涩的铁锈味,她几乎要当场干呕出来。
眼前的周默,在她眼中骤然变形。他不再是那个只是烦人、只是没边界感的讨厌鬼。那只被他用镊子随意戳弄的青蛙标本,此刻仿佛成了他灵魂的隐喻——苍白、僵硬、被剥离了尊严,只剩下供人轻慢玩弄的躯壳。而他本人,比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冰冷物体更让她觉得可怖,更觉得……不堪!
这个词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意识深处。不堪! 他的行为,他的态度,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彻底的、令人作呕的“不堪”!那是对努力的无视,对规则的嘲弄,对集体劳动的公然亵渎!之前所有累积的厌恶,在此刻都找到了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坚实的支点。那点残存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深究过的、或许他“本性不坏”的侥幸,被这轻飘飘的一句“垫泡面了”碾得粉碎,化为齑粉。他不是难以忍受,他是无可救药!他不是不正经,他是彻底的下作!
阳光依旧慵懒地洒在她身上,但那温暖的光线此刻却像是无数细小的、灼热的芒刺,扎得她坐立难安。她再也无法忍受待在这里,忍受与这个人呼吸同一片被污染了的空气。她猛地抓起桌上那份只写了一半的实验报告草稿,像逃离瘟疫现场一样,几乎是踉跄着,低着头,快步冲出了令人窒息的生物实验室。身后,似乎还传来周默一声模糊的轻笑,像毒蛇的嘶鸣。
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急促的脚步声在光洁的水泥地上回响,带着一种慌不择路的仓惶。远处隐约传来其他班级下课的喧闹,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林小满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得吓人,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极度羞愤、屈辱和被彻底冒犯的怒火。夕阳的余晖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将她孤单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显得脆弱而孤立。
她一直跑到走廊的拐角处,才猛地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凉粗糙的水泥墙。墙壁的寒意透过薄薄的校服衬衫渗入肌肤,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却丝毫无法平息胸腔里那颗狂跳不止、几乎要撞碎肋骨的心脏。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空气里似乎还顽固地残留着实验室那股福尔马林、酒精混合着……不,是幻觉般浓烈的、廉价泡面调料包的油腻气息,混合着纸张被汤汁浸透后霉烂的恶心味道,不断冲击着她的嗅觉神经。她用力闭了闭眼,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
她握紧了手中那几张皱巴巴的实验报告草稿,纸张的边缘已经被她无意识中捏得卷曲变形,像她此刻被揉皱的心。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周默真的把他那份报告拿去垫了泡面——那张记录着实验数据、凝聚着小组(哪怕她极度厌恶这个小组构成)心血的纸——此刻会是什么模样?是浸满了猩红的辣油,字迹晕染成一团团模糊的墨迹?还是粘着几根弯曲发黄的面条,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馊味?仅仅是一个想象的画面,就让她喉咙发紧,几乎窒息。这不仅仅是对一张纸的亵渎,这是对她信奉的“认真”、“规则”、“尊重”和“公德”这些基本价值的彻底践踏和嘲弄!
她靠在墙上,像一条离水的鱼,贪婪地汲取着墙壁的凉意,试图将那股深入骨髓的恶心感和屈辱感压下去。为什么?为什么周默这个人,能让她产生如此强烈、几乎是生理性的排斥?这排斥感早已超越了日常的烦扰,它源于一种更深层的、灵魂层面的不认同和恐惧。周默的存在,像一面破碎扭曲的镜子,映照出她内心深处对于滑向某种“深渊”的恐惧——那种对一切都无所谓,对规则毫不在乎,可以随意丢弃、破坏、亵渎他人珍视之物的“不堪”状态。她用力地讨厌他,近乎偏执地确认他的“不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划清界限,才能证明自己与他是截然不同的存在,才能加固内心那道摇摇欲坠的、名为“原则”的堤坝。这是一种本能的、带着绝望色彩的自我防御。
就在她闭着眼,努力平复呼吸,试图将周默那张可憎的脸和那只被戏弄的青蛙从脑海中驱逐出去时,一个熟悉得让她浑身血液几乎要凝固的声音,带着那种特有的、漫不经心的腔调,从背后懒洋洋地响起:
“喂,跑这么快干嘛?做贼心虚啊?”
林小满猛地睁开眼,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僵硬地回过头。
周默不知何时也离开了实验室,正斜倚在几步之外的走廊栏杆上。夕阳的金红色余晖勾勒出他颀长而略显单薄的身影轮廓,深蓝色的校服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沉郁。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身体微微后仰,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玩味十足的弧度,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眼睛,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带着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兴趣,牢牢锁在她身上。
林小满只觉得一股热血再次冲上头顶,脸颊滚烫。她猛地扭过头,视线死死地钉在窗外那片被夕阳染成橘红色、瑰丽却即将沉沦的天空上,仿佛那是她最后的避难所。她拒绝再看他一眼。
“喂,”周默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无视,又开口了,声音比刚才在实验室里低沉了些许,带着点金属般的质感,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他顿了顿,像是在仔细斟酌措辞,然后才慢悠悠地说:“你刚才在实验室的样子……”他故意拉长了尾音,目光在她紧绷的侧脸上逡巡,“好像一只……嗯,炸了毛的母狮子护崽一样,挺……挺有气势的。”那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观察和点评。
林小满的心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刚压下去的羞愤再次翻涌上来,脸颊烫得几乎能煎鸡蛋。她讨厌他这种点评,讨厌他把自己失控的愤怒当成一种可供观赏的“气势”。她依旧沉默着,只是搁在窗台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周默似乎也没期待她的回答,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栏杆,目光投向窗外同样的天空,语气恢复了那种随意的轻佻:“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不以为然,“你那么紧张那张报告干嘛?写得再好,再工整,不也就是一张纸嘛。我扔了它,或者垫了它,”他耸耸肩,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天又不会塌下来,地球还不是照样转?”
这句话,像一根点燃的火柴,瞬间引爆了林小满心中压抑的所有愤怒、委屈和被亵渎的痛感!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她猛地转过身,动作快得像一道蓝色的闪电。夕阳的光线恰好落在她的脸上,映照出那双因为极致的愤怒而灼灼燃烧、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她不再躲避,不再沉默,而是直直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地,瞪视着周默那张写满“无所谓”的脸。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一种捍卫什么的决绝,而抑制不住地发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灼人的温度:
“那也是劳动成果!那是我们花了时间、花了精力做的实验记录!那是公共的东西!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那么随便!那么轻飘飘地就把它扔掉?!你怎么能……这么不堪!”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愤,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微弱的回音。
“不堪?”
这个词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击中了周默。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碎裂。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前倾,那双总是带着戏谑光芒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巨大的惊愕,随即是难以置信,紧接着,似乎还有一丝……被猝不及防剥开伪装、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狼狈?那复杂的情绪在他眼底翻涌、交织,快得让人抓不住,却真实地存在了几秒钟。他脸上的玩世不恭像潮水般褪去,第一次露出了某种近乎空白的、被打懵的表情。走廊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远处模糊的喧嚣和林小满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几秒钟,长得像一个世纪。
周默脸上的空白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僵硬、勉强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的表情。他移开了视线,不再与林小满那双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眼睛对视,目光有些飘忽地落在走廊尽头的地面上。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失去了刚才的轻快,变得有些干涩,甚至带着点……不情愿的妥协?
“行吧……算你说得对。”他含糊地嘟囔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多少诚意,更像是一种为了避免更大麻烦的敷衍。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有些别扭地将一直插在裤兜里的右手抽了出来。
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
周默的手里,拿着一张被折了几折、但整体还算平整的纸。正是那份——据他说已经拿去“垫泡面”了的——生物实验报告!
他伸出手,动作带着点迟疑,又带着点漫不经心,将那张纸递到林小满的面前,指尖距离她的衣襟只有几厘米。“喏,”他的声音恢复了点平日的调子,但仔细听,似乎少了点那种彻底的轻佻,多了点刻意为之的随意,“还给你。没扔。”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飞快地扫过林小满依旧怒意未消的脸,嘴角又习惯性地想扯出那抹玩味的笑,却显得有些生硬和不自然,“不过,你刚才那副样子……啧,要吃人似的。至于吗?以后别那么较真了,”他像是为了找回场子,又飞快地补了一句,带着点熟悉的刺,“会老得快的,小林同学。”
林小满完全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愤怒、指责、准备好的斥骂,都在看到那张完好无损(至少表面如此)的报告纸时,卡在了喉咙里。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触碰到那张纸。
纸张微凉而干燥的触感,清晰地传递到她的神经末梢。没有预想中的油腻,没有恶心的污渍,甚至没有明显的折痕。它就那么安静地躺在周默的手里,完好得……像一个讽刺。
她几乎是机械地接了过来,低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纸。娟秀的字迹清晰可见,表格线条分明。它完好无损。它没有被泡面玷污。
但这并没有带来丝毫的释然或庆幸。
相反,一股更加汹涌、更加混乱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
困惑: 他没扔?那他为什么说垫泡面了?是故意撒谎刺激她?想看她的笑话?看她失控暴怒的样子很有趣?还是……他临时改了主意,或者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被戏弄的愤怒: 如果他是撒谎,那她刚才激烈的反应、失控的质问、甚至喊出的“不堪”,在他眼里,岂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她像个傻瓜一样被他耍得团团转!
恐慌: 这份报告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她刚刚筑起的坚固堡垒里的炸弹。它瞬间动摇了她对周默“彻底不堪”、“无可救药”的确认!如果他没有真的践踏那份报告,那她刚才那番激烈的控诉,岂不是建立在误会之上?那她对他的厌恶,那被她视为唯一确定坐标的“正确”,岂不是……有了裂痕?这种动摇带来的恐慌,比愤怒更让她感到窒息和危险!她必须立刻否定它!
她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周默。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模糊的金边,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大部分平日的玩世不恭,但眼神深处,似乎少了点那种彻底的、令人心寒的无所谓,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被戳破后的不自在,又像是另一种更隐晦的、观察她反应的兴趣。这表情落在林小满眼里,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让她更加笃定——无论还不还,无论撒没撒谎,他本质未变!
归还行为本身,结合他最后那句轻飘飘的“会老得快”,更像是对她激烈反应的另一种戏弄和施舍!是在告诉她:看,我逗你玩的,你那么激动干嘛?真没劲。或者,更卑劣地想:他是不是觉得这样“逗”她更有趣?看她从暴怒到惊讶的表情转换,像观赏一场由他导演的戏剧?
一股更深的屈辱感,混杂着对自身那瞬间动摇的强烈厌恶,像火山岩浆般在她心底沸腾、喷发!她刚刚压下去的恶心感再次翻涌上来,比之前更甚!她为自己那瞬间产生的、近乎软弱的困惑而感到羞耻!
她再没有看周默一眼,也没有说一个字。她只是用一种近乎僵硬的动作,迅速地将那张报告胡乱塞进书包侧袋,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一块滚烫的烙铁,一个耻辱的证明。然后,她猛地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沿着被暮色浸染得越来越深的走廊,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脚步又快又急,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将周默和他那句未出口的话,彻底甩在了身后那片迅速黯淡下来的光影里。
晚风带着白天的余温,裹挟着操场边几棵老槐树散发的、越来越浓郁的甜香,吹拂过空旷无人的教室。林小满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像寻求庇护般,一头扎进了这间刚刚结束晚自习、人去楼空的教室。值日生打扫过的水泥地面,还残留着拖把拖过的水痕,反射着窗外路灯昏黄的光。空气中弥漫着粉笔灰、旧书本和少年人汗水混合的、属于校园的独特气息。
她走到窗边,猛地推开一扇窗。带着凉意的晚风立刻灌了进来,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和散落的碎发。她深深地、贪婪地吸了几口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试图驱散肺里残留的福尔马林味和……那令人作呕的、幻觉般的泡面油腻气。
窗外,深蓝色的天幕上,几颗早亮的星子已经悄然浮现,像冰冷的钻石,镶嵌在无垠的穹顶。城市远处的灯火次第亮起,勾勒出朦胧的轮廓。这片星空,广阔、深邃、恒常,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宁静力量。
她仰望着那片星空,胸腔里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在晚风的抚慰和星光的注视下,终于渐渐平复了那激烈的搏动。然而,一种更深沉、更疲惫的东西沉淀了下来。刚才在走廊里,因为那张完好报告而掀起的惊涛骇浪般的困惑、愤怒和恐慌,此刻在寂静中慢慢沉淀、析出。
那份对周默“不堪”的确认,并没有因为报告的归还而消失,反而像经过淬炼的钢铁,变得更加坚硬、冰冷。
她不再纠结于他是否真的垫了泡面,是否撒了谎。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的态度,是他面对她质问时那副轻佻的“无所谓”,是他戏弄生命残骸(那只青蛙)时的专注和冷漠,是他将他人(包括她)的认真、规则和珍视之物视为儿戏的本质!
归还报告?那可能只是他一时兴起的“游戏”环节,或者是他觉得“玩脱了”后的息事宁人,甚至是他另一种更高级的、观察她反应的“实验”。无论哪种动机,都改变不了他骨子里的那份不堪——对界限的漠视,对他人感受的麻木,对破坏规则的习以为常。
而她自己……林小满用力闭了闭眼。她厌恶刚才那个因为一张纸出现而瞬间动摇的自己!那份动摇,是软弱,是危险!它动摇了她在混乱青春期里唯一能紧紧抓住的、确定无疑的坐标——对周默的彻底厌恶。这份厌恶,像一面冰冷而清晰的镜子,不仅照出了周默的“不堪”,更照出了她自己内心深处那点可笑的、试图理解他、为他开脱的软弱。她绝不允许这种软弱存在!
讨厌他,讨厌到骨子里!这感觉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强烈,也无比……安全。这份“确认”,是她抵御那个由无序、轻慢和破坏构成的“不堪”世界的唯一盾牌。它定义了她是谁,她不是什么。
她讨厌周默。这不再是简单的情绪,而是一种立场,一种生存的锚点,一种与世界划清界限的方式。
林小满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宁静的星空,仿佛要将这份“确认”烙印进灵魂深处。然后,她转过身,背起书包,朝着教室门口走去。脚步不再仓惶,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近乎悲壮的轻快。像是终于将身后那个模糊不清、散发着“不堪”气息的影子,连同刚才那丝让她羞愧的动摇,彻底地、永远地埋葬在了这片见证了她内心风暴的星光之下。她走向回家的路,背影融入渐深的夜色,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不容置疑的“坚定”。那被塞在书包侧袋里的实验报告,像一个隐秘的伤疤,无声地提醒着她这场关于“不堪”的确认战争。
小说《拜托,我怎么会喜欢我讨厌的人呢》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