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莓文学
经典必看小说推荐

第3章

医疗翼的灯光被刻意调暗,淡蓝色的生物力场发生器无声运转,在病床周围形成一层薄薄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能量薄膜。这层膜不是为了束缚,而是过滤——过滤掉过强的紫外线、X射线、宇宙背景辐射,甚至月光中可能激发光噬体的特定波段。病床本身由特种合金打造,内嵌能量阻尼器,床头柜上摆放的不是鲜花,而是一台微型辐射吸收装置,形如青铜色的莲花,缓缓开合着花瓣般的金属片。

林恩平躺在病床上,胸口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生物凝胶,下方那片琉璃蛛网状的结晶区域被暂时稳定。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眼睑下眼球快速转动,显示他正陷入某种深层的意识风暴。点滴架上的输液袋不是普通的生理盐水,而是汉克特制的、含有纳米级辐射缓冲剂的淡金色溶液,顺着静脉缓缓流入他体内。

琴·葛蕾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深红色的长发垂落,遮住了部分疲惫的面容。她的指尖轻轻搭在林恩的太阳穴附近,并未直接接触皮肤,而是悬浮在几毫米之上,一层极淡的绯红色光晕在指尖与皮肤之间流转。这是凤凰之力最精细的运用——不是强行突破林恩那层由辐射能自然形成的“精神铅壳”,而是如同春风化雨般,一点点渗透、滋养那些破碎的意识碎片。

“林恩…你能听到我吗?” 琴的精神感应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林恩混乱的意识表层。她避开那些关于“氪星”、“艾普克斯实验室”、“基因缝合”的记忆断层,而是小心搜寻着任何与“自我”相关的、未被污染的锚点——第一次吃到冰淇淋的甜味,泽维尔学院图书馆里某本旧书的油墨气息,深秋踩在落叶上清脆的声响…任何能让他重新确认“存在”真实性的微小感知。

病床上,林恩的眼皮轻微颤动了一下,但并未醒来。他的意识深处,那些被琴小心翼翼拼接起来的碎片,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固执地闪烁着。

医疗翼的门无声滑开,X教授的悬浮轮椅悄然进入。他看上去比几小时前更加疲惫,银白的发丝失去了光泽,眼角的皱纹深刻如刀刻。但在看到琴指尖那抹绯红光芒时,湛蓝的眼中仍闪过一丝欣慰。

“他怎么样?”查尔斯的声音很轻,带着精神过度消耗后的沙哑。

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继续维持着那微妙的精神连接。几秒钟后,她才缓缓收回手指,绯红光芒如退潮般消散。她转向X教授,碧绿的眼眸中混合着疲惫和一丝谨慎的乐观。

“比预期要好。”琴的声音同样轻,像是怕惊扰病床上脆弱的平衡,“他的意识核心…没有完全崩溃。就像一座被海啸摧毁的城市,废墟下仍有几根支柱屹立不倒。”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种…我无法解释的韧性。不是变种基因带来的,更像是…”她斟酌着词汇,“…某种被写入基础代码的生存意志。极度冰冷,极度理性,但…异常坚固。”

查尔斯微微颔首,操控轮椅靠近病床。他没有尝试精神连接,而是仔细观察着林恩胸口的生物凝胶下那片琉璃结晶。在特殊光谱仪的照射下,能看到结晶深处极其细微的、如同毛细血管般的金色脉络——那是被暂时“冻结”的光噬体能量通道。

“汉克的稳定剂起作用了。”查尔斯轻声道,“结晶化速度减缓了87%,但…”他的目光移向床头那台“金属莲花”,花瓣中心的读数显示,仍有微量辐射从林恩体内渗出,被装置捕获。“能量逸散无法彻底阻断。他的身体就像…”

“一个裂了缝的杯子。”琴接过话头,眼神忧郁,“无论注入多少液体,都会不断漏出。而我们能做的,只是让漏得慢一些。”

沉默笼罩了医疗翼。窗外的天色渐暗,最后一缕夕阳透过特殊滤镜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橘红色的、不含紫外线的光斑。

“我们需要给他更多‘锚点’。”查尔斯突然说道,声音坚定起来,“不仅仅是记忆碎片,还有…人。真实的人,真实的连接。”他的目光变得深邃,“琴,你还记得斯科特刚来学院时的样子吗?”

琴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斯科特·萨默斯,现在的镭射眼,X战警队长。当年那个因为无法控制眼中致命光束而自我封闭、暴躁易怒的少年,与此刻病床上的林恩,在灵魂的伤痕上竟有几分相似。

“你是指…‘同伴疗法’?”琴若有所思。

“不仅仅是治疗。”查尔斯的手指轻敲轮椅扶手,“是给他一个理由…一个在能量暴走时,选择‘控制’而非‘释放’的理由。”他看向琴,“我们需要挑选合适的人选。不能太脆弱,不能被他的辐射场影响,最好本身就有能量操控经验…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耐心和同理心。”

琴的唇角微微上扬:“我想我已经有名单了。”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林恩突然剧烈抽搐了一下!胸口生物凝胶下的琉璃结晶猛地亮起一瞬金光,又迅速暗淡。床头“金属莲花”的花瓣急促开合,吸收着突然增强的辐射泄漏。林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痛苦的呜咽,眼皮疯狂颤动,却无法醒来。

琴立刻将手再次悬于他的额前,凤凰之力的绯红光芒大盛。查尔斯也集中精神,一股温和却坚韧的意念场笼罩了病床,协助琴稳定林恩暴动的意识。

“他在做梦…不,是记忆闪回!”琴的声音紧绷,“氪星…又是那个实验室爆炸的画面!查尔斯,他的基因防火墙在排斥干预!”

“不要强行突破!”查尔斯立刻警告,“引导他转向…任何中性或积极的记忆!哪怕是昨天汉克给他抽血时开的蹩脚玩笑!”

琴的眉心渗出细汗,但绯红光芒的波动逐渐平稳。几秒钟后,林恩的抽搐停止了,呼吸重新变得规律。床头“金属莲花”的警报解除,花瓣恢复缓慢的开合节奏。

“成功了?”查尔斯轻声问。

琴长舒一口气,收回手:“暂时。我引导他‘看’到了医疗翼窗外的橡树…很普通,但足够‘真实’的意象。”她顿了顿,眉头微蹙,“但这不是长久之计,查尔斯。那些被‘缝合’的记忆和认知,就像埋在血肉里的玻璃渣。不取出来,伤口永远不会真正愈合。”

查尔斯的目光落在林恩平静下来的面容上,声音低沉而坚定:“那就帮他学会…与玻璃共存。不是作为伤口,而是作为身体的一部分。”他抬起头,看向琴,“召集我们讨论过的人选吧。是时候给这座摇摇欲坠的精神城堡…打下几根真正的地基了。”

三天后,泽维尔学院东翼的阳光房。

这个半圆形的玻璃穹顶建筑被特意选作“同伴计划”的起点。穹顶玻璃经过汉克的特殊处理,过滤掉了99.9%的紫外线和其他可能激发光噬体的高能波段,只留下温和的可见光。房间中央摆放着一组舒适的沙发,周围点缀着耐辐射的植物——主要是各种多肉和经过基因改良的铁线蕨。角落里,一台改进版的“金属莲花”静静运转,随时准备吸收可能的能量泄漏。

林恩·陈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身上不再是病号服,而是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汉克用含铅纤维特别编织的,能轻微抑制胸口琉璃结晶的活性。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不再是一片死寂的虚无,而是带着警惕、困惑和一丝极难察觉的…期待。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毛衣覆盖下的结晶区域,右手则紧紧攥着一杯特制的热可可——加入了微量镇定剂和辐射缓冲剂,杯体是能承受高温的陶瓷。

“所以…”林恩的声音有些沙哑,三天来第一次完整说话,“这是某种…‘交朋友’的慈善活动?”语气中的讽刺掩不住深处的颤抖。

坐在他对面的琴微微摇头,红发在透过玻璃的阳光下如同燃烧的火焰:“这是生存训练,林恩。只不过…陪练是人,而不是汉克的机器人。”她指了指房间另一侧的门,“你的第一个‘陪练’已经到了。如果你准备好了…”

门开了。

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赤脚,火红的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耳边。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一金一绿,如同熔化的金属和翡翠,散发着非人的光芒。她走动时,周身隐约有细小的火星飞舞,却在落地前就无声熄灭。

“嗨。”少女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我是安妮·玛丽,代号‘脉冲’(Pulse)。琴说你需要一个…‘电量匹配的充电宝’?”她尝试开玩笑,但看到林恩毫无反应的表情后,略显尴尬地补充,“呃…我是说,我也经常把东西烧焦。上周还不小心把厨房的微波炉…融成了一坨抽象艺术。”

林恩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道:“你的眼睛…不是变种能力。”语气笃定得让安妮微微一怔。

“哇哦,直接跳到隐私话题。”安妮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异色瞳,随即耸耸肩,“没错,这是事故留下的。十二岁那年,我能力刚觉醒时,家里的变电站…嗯,发生了点小意外。”她指了指金色的右眼,“这只眼睛现在是…某种活体导体。能看到电磁场的流动。”又指了指绿色的左眼,“这只还算正常,除了偶尔会不受控制地发射激光…嘿!别那副表情!功率很低啦,最多能切开面包!”

林恩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波动。不是同情,而是…某种认知被刷新的诧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攥着杯子的手,又抬头看向安妮:“所以…你也是‘损坏’的?”

房间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琴屏住了呼吸。这个问题太过直接,几乎残忍。

安妮却笑了。不是强颜欢笑,而是真正的、带着叛逆光芒的笑容。她打了个响指,一簇小小的、橘红色的等离子火焰在指尖跃动:“损坏?才怪!我是‘升级版’!”火焰突然变成蓝色,温度骤升,“普通变种人只能控制一种能量形式。而我?自从那次‘事故’后,能在热辐射、电磁波、甚至部分核裂变产物之间自由转换!”她凑近林恩,异色瞳直视着他的眼睛,“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如果我想,我现在就能让你的热可可沸腾…或者直接把它变成一坨放射性废料。”

林恩的瞳孔微微收缩。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某种共鸣。他胸口被毛衣遮盖的琉璃结晶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发出一阵细微的、只有他能感觉到的温热。

“但你不会。”他低声说,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当然不会!”安妮收回火焰,轻松地靠回沙发,“因为三年前,查尔斯和琴教会了我一件事——”她突然严肃起来,“能力就像你家的Wi-Fi密码。随便乱给别人看是傻,但因此永远不敢联网…那就更傻。”

这个荒谬的比喻让林恩愣住了。片刻后,一声极轻的、几乎不可闻的哼笑从他喉咙里溢出。不是嘲讽,而是真正的…被逗乐了。

琴的眼中闪过一丝胜利的光芒。第一个锚点…成功打入。

接下来的两周,林恩的“同伴名单”逐渐扩展:

克拉丽斯·弗格森(传送者),那个曾在天台目睹他胸口琉璃裂痕爆发的女孩,带着愧疚和重新建立的勇气回来。她不再惊慌,而是用自己能力失控时曾把校长室传送到南极的糗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坚冰。

斯科特·萨默斯(镭射眼),那个永远戴着红石英眼镜的男人,用罕见的坦诚分享了自己年少时如何差点用眼中光束毁掉整个小镇,以及控制能力的本质——“不是压制,而是引导,像疏导洪水而非建造堤坝。”

最出人意料的,是罗根的参与。他没有温情故事,没有同理心展示,而是直接把林恩拖进训练场,用最粗暴的“濒死体验法”逼迫他一次次在能量暴走边缘找回控制。“疼痛是最好的老师,小子!要么学会在炸飞老子前刹车,要么看着老子被炸飞后再生接着揍你!”

这些“同伴”中,没有人提及“氪星”、“基因缝合”或任何可能触发林恩记忆闪回的话题。他们只是…存在。用各自的伤痕、怪癖和生存智慧,在林恩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中,打下一个个坚实的锚点。

与此同时,在学院最隐蔽的角落,另一项计划也在悄然推进。

X教授的私人书房,表面上是古典雅致的藏书室,实则是整个学院最先进的心灵感应增幅器。穹顶上看似装饰的铜制花纹,实则是精密的精神力传导阵列;壁炉架上那排不起眼的石英晶体,每一块都经过特殊处理,能存储和过滤特定频率的思维波动。

此刻,查尔斯·泽维尔正端坐在书房中央的特制座椅上——不是轮椅,而是一把形似古代王座的沉重黑曜石椅,表面刻满古老的赛尔维亚符文。这是他极少使用的“深度冥想装置”,能将心灵力量放大到足以触碰星灵层面(Astral Plane)的程度。

汉克·麦考伊站在一旁,全息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能量图谱。他刚刚完成对林恩吐出的“金色光粒”的第七轮分析,结果比预想的更加…超现实。

“查尔斯,你最好看看这个。”汉克的声音带着科学狂人特有的、发现颠覆性真相时的颤抖,“那些‘砂砾’…它们不是物质。”

X教授缓缓睁开眼,从深度冥想状态中抽离:“解释。”

“它们更像是…凝固的‘概念’。”汉克推了推眼镜,全息图像切换为一组令人眼花缭乱的量子态模型,“在常规物理维度,它们表现出超高密度的金属特性。但在量子层面…它们同时呈现波和粒子的特性,且不受海森堡测不准原理限制!更诡异的是—”他放大了图像一角,“—它们的原子结构在不断‘重写’自己!没有固定排列,却遵循某种我们无法破译的…‘语法’!”

查尔斯的眉头深深皱起。汉克的描述,听起来不像任何已知的物质形态,更像是…某种高度发达文明创造的“编程物质”,能够根据指令改变自身的基本性质。

“氪星科技…”他喃喃道,目光变得无比深邃,“汉克,继续分析,但不要尝试任何可能激活它们的能量刺激。我需要更直接的…信息来源。”

说完,他重新靠回黑曜石椅,双手轻搭在扶手的符文上。这一次,他不是要探查林恩的意识,而是尝试一件极度危险的事——追踪那些被“缝合”进林恩基因的氪星记忆碎片,逆流而上,寻找其源头!

“如果艾普克斯实验室真的存在…如果林恩的婴儿舱真的来自氪星…”查尔斯的声音逐渐变轻,如同沉入深海的潜水员,“那么那里,或许还有更多关于这种‘基因缝合’实验的线索…甚至,关于氪星本身的真相。”

汉克紧张地监控着生命体征和精神波动:“查尔斯,这太冒险了!我们甚至不确定氪星是否还在原坐标!而且跨星际的精神追踪—”

“安静,汉克。”查尔斯已经闭上了眼,银白的发丝无风自动,“当我‘看’的时候…不要让我‘听’。”

黑曜石椅上的符文逐一亮起,从暗红到橙黄,最后变成刺目的白炽。书房里的空气因为强大的精神力量而电离,弥漫着臭氧的刺鼻气味。汉克屏住呼吸,看着监测屏幕上代表查尔斯精神活动的曲线疯狂飙升,很快突破了安全阈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琴·葛蕾冲了进来,碧绿的眼眸中燃烧着凤凰的虚影!她显然感知到了查尔斯正在进行的危险尝试!

“停下!查尔斯!”琴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仿佛另一个更高维度的存在也在通过她发声,“那不是记忆!是—”

太迟了。

黑曜石椅上,查尔斯·泽维尔的身体猛地绷直!银白的发丝根根竖起!他的眼睛在紧闭的眼睑下疯狂转动,嘴角渗出鲜血!监测屏幕上的曲线瞬间突破仪器上限,变成一条笔直的红线!

汉克惊恐地看向琴:“他找到了什么?!”

琴的脸色惨白如纸,凤凰之力不受控制地在周身流转:“不是他找到了氪星…是氪星…找到了他!”

微信阅读

评论 抢沙发

登录

找回密码

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