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精选的一篇悬疑灵异小说《古月悬疑》,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陆宴,作者静心小城,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古月悬疑》这本悬疑灵异小说目前连载,更新了98090字。
古月悬疑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对于一个以情感为食的寄生虫来说,这片领域,是绝对的真空,是生命的禁区。
我感觉到,那股一直笼罩着我的、邪恶而宏大的意识,正在飞速退去。
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惊恐地、狼狈地逃离。
它饿了。
在我这里,它找不到任何食物。
……
……
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将我拉回了现实。
我猛地睁开眼。
眼前,还是那间熟悉的、狭小的囚室。石壁,铁栏。
我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酸痛,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顿。
我挣扎着坐起来,看向旁边。
肖安已经彻底没了声息。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尸斑,那张痛苦扭曲的脸上,苍蝇在嗡嗡盘旋。
他死了。
在他身边,那半截被我扔掉的烤鱼,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看起来,就是一截普通的、有点烤焦的鱼。
再也没有任何诡异的光泽,也没有任何诱人的香气。
我赢了。
我用一个法医的理性,在幻境中,完成了一次对“神魔”的解剖。
我找到了它的弱点。
它不是无所不能的。它只是一个只能理解“欲望”的低级捕食者。只要不被欲望和恐惧所控制,它就对你无计可施。
我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囚室的门外,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潮声。
这一次,我听到的潮声,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了。
在“哗啦——哗啦——”的海浪声中,我似乎还能听到一些别的什么。
一些微弱的、混乱的、充满了贪婪、怨恨、痴迷的……呢喃。
它们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我耳边响起。
我皱起眉。
幻觉还没有完全消失?
不。
我的身体很虚弱,但我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不是幻觉。
我真的……听到了。
听到了岛屿上某些生物的“欲望”,听到了风的“愤怒”,听到了石头“沉默”的意志。
我愣住了。
“听潮”逃走了。
但它在我脑中,留下了一些东西。
又或者说,我用我的理智去“解剖”它的时候,我的精神,也入侵了它的领域,并从中……复制了一部分它的能力。
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在心底。
赵诚追求了一辈子,想要成为“听潮”的使徒,想要聆听万物的声音,最终却被撑爆了脑袋。
而我,一个只想活下去的唯物主义者,却在阴差阳错之下,似乎……
成功了。我成了一座孤岛。
我的精神是岛屿,我的理性是海岸线,而那些陌生的、不属于我的欲望之声,是永不停歇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我。
风渴望撕碎云层。石头渴望永恒的沉睡。就连我脚下这片被血浸染过的土地,都在呢喃着,渴望更多的养分。
这感觉太可怕了。
我扶着墙,大口喘息,试图用过去的习惯来对抗这种入侵。
我开始背诵人体骨骼的名称。
“额骨、顶骨、枕骨、颞骨、蝶骨、筛骨……”
冰冷的拉丁文名词在我的脑海中构建起一具洁白的骷髅,这是我过去对抗恐惧和杂念时最有效的“安全屋”。
但这一次,它失效了。
当我想到“颅骨”时,我竟能“听”到它空洞的渴望——对填充物的渴望,对思想的渴望。
当我想到“肋骨”时,我听到了它想要“守护”的意志,想要将心脏和肺包裹得更紧的冲动。
知识不再是我的盾牌。
它变成了翻译器,将这个疯狂世界的声音,用我最熟悉的方式,一句句翻译给我听。
我强忍着眩晕,跌跌撞撞地走出囚室。
海风吹来,带着一股咸腥味,也带来了万千生灵的合唱。
鱼群渴望躲避天敌,海藻渴望阳光,就连海水本身,都有一种宏大的、想要吞没一切的饥饿感。
我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并非来自外界,它们直接在我的大脑皮层上振动。
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必须找到赵诚留下的东西,找到离开这座该死的海岛的方法。
灯塔顶层的灯室里,一切都和我记忆中最后的样子没什么不同。
聚焦透镜的碎片像钻石一样洒满一地,在从破窗透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
赵诚就躺在这片“钻石”中间。
他已经死了很久,身体僵硬,皮肤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灰色。他的眼睛还大睁着,倒映着破碎的屋顶和天空,那里面凝固着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惊愕。
我走过去,蹲下身。
这一次,我没有用一个法医的眼光去检查他。
我只是……静静地“聆听”。
从他已经停止思考的大脑里,我听到了一丝残响。像老旧唱片机在空转时发出的“沙沙”声。
那是一个欲望的余烬。
一个在熄灭前,燃烧到了极致的欲望——“知”。
他想知道,想理解,想看清“听潮”的真面目。
这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求知欲,比王五的食欲、老陈的憎恨要强大千百倍。也正因如此,当他被“听潮”抛弃时,他的精神世界才会瞬间崩塌。
他不是被我制造的超声波杀死的。
他是被他自己的信仰“撑死”的。
我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翻找。赵诚的行李很简单,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他那本厚厚的笔记本。
我把它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之前看这本笔记,我觉得上面的符号是疯子的涂鸦。可现在,当我再次凝视它们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那些扭曲的线条和古怪的圆圈,仿佛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是单纯的符号,而是一个个情绪的“开关”。
这个符号代表“贪婪”,那个符号代表“恐惧”,另一个,则指向“狂喜”。
赵诚不是在记录,他是在学习一种语言。
一种直接与情感和欲望沟通的语言。
我快速地翻动着书页,那些符号在我眼中跳跃,它们所代表的情绪洪流,也一股脑地涌入我的脑中。
贪婪、恐惧、狂喜、悲伤、愤怒、痴迷……
我的头剧烈地痛了起来,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穿刺我的太阳穴。
我终于明白赵诚为什么会疯了。
他试图用凡人的大脑,去理解这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信息。就像试图用一个茶杯,去装下一整片大海。
不,我不能再看了。
我猛地合上笔记本,将它死死抱在怀里,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我必须冷静下来。
用我的方法冷静下来。
解剖学、法医学、物理学、化学……
我强迫自己回忆那些最枯燥、最复杂的知识。玻尔兹曼常数,薛定谔方程,细胞有丝分裂的过程……
这一次,效果似乎好了一些。
那些嘈杂的欲望之声,渐渐被理性的堤坝拦在了外面。它们依旧存在,却无法再冲垮我的思维。
我赢得了片刻的安宁。
我靠在墙上,闭着眼,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听潮”是一种精神寄生体,以欲望为食。
赵诚试图成为它的使徒,结果成了祭品。
我用理性杀死了它……或者说,驱逐了它。
但作为代价,我被它“感染”了。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这种“感染”是永久的吗?它会给我带来什么?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我睁开眼,重新翻开那本笔记,翻到最后一页。
这一页,和前面的内容完全不同。
前面的字迹,虽然潦草,但还算工整,能看出是一个学者在做研究。
而最后一页,字迹已经彻底疯狂,笔画深陷在纸张里,仿佛要将纸戳穿。有好几处,因为用力过猛,墨水都糊成了一团。
这是赵诚在最后的时刻写下的。
“……其物不灭,仅可驱逐。然其性狡猾,如遇更强之宿主,更坚韧之精神,则会舍弃旧体,潜伏于新宿主体内,静待时机……”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其最爱者,非贪、非嗔、非痴,乃于绝境中,以‘理智’战胜疯狂之灵魂也……”
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从指尖开始,一股寒气直冲天灵盖。
我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地上的那些透镜碎片。
每一块碎片里,都映照出一个扭曲的、小小的我。
我没有驱逐它。
我也没有杀死它。
我只是证明了,我是一个……比赵诚更合适的容器。
一个用“理性”构筑的,更坚固、更美味的牢笼。
我不是赢了。
我只是通过了它的面试。
那些我听到的、来自万物的欲望之声,不是它留下的回音。
而是它正在通过我的感官,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我猛地站起来,冲出灯塔,冲到外面。
我需要一面镜子,一面真正的镜子。
营房里有一面挂在墙上的小圆镜,是大家平时刮胡子用的。
我冲到镜子前,死死地盯着里面的人。
镜中的我,脸色苍白,眼窝深陷,头发像一丛枯草。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无法掩饰的恐惧。
是我。
这确实是我。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努力地想要找到一丝破绽。
可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想多了?赵诚最后写下的那些话,只是他彻底疯狂前的臆想?
对,一定是这样。
我不能自己吓自己。我已经活下来了,我才是胜利者。
我对着镜子,扯动嘴角,想挤出一个放松的笑容。
镜子里的人,也同步地扯动了嘴角。
然而,那个笑容,却让我遍体生寒。
那不是一个放松的笑。
那是一个带着一丝好奇、一丝玩味、一丝……欣赏的笑。
仿佛一个高高在上的研究者,正在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玻璃皿中,那只惊慌失措、拼命挣扎,却又自以为已经逃出生天的……实验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