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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不良人秦九

晨光透过大理寺卷宗库的窗棂,在积灰的书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砚指尖拂过泛黄的册页,停在那本标注 “大晟二十五年・柳贵妃案” 的卷宗上。封面的黄绸已磨损边角,他刚一翻开,便闻到一股焦糊味 —— 内里的验尸记录只剩半页残片,墨迹被火燎得蜷曲;证人口供页更是只剩灰烬粘连的纸渣,唯一清晰的,是刑部那行朱批:“贵妃因忧成疾,药石罔效,非他杀。”

“荒唐!” 沈砚猛地合上册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十年前父亲含糊提及的 “忘忧散”,如今在李崇文指甲缝里重现,可这卷宗却像被人刻意啃过一般,关键处全是缺口。他盯着那行朱批,忽然想起东厂缇骑昨日的威胁,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有人早就在等,等‘忘忧散’再沾血,等所有知情者烂在土里。”

属下捧着茶进来,见他脸色阴沉,小声道:“大人,您昨日说要找不良人署问问,要不要现在备马?”

沈砚抬眼:“备马。”

不良人署坐落在云京西南的杂役坊,与大理寺的肃穆不同,这里的朱漆大门掉了漆,门口的石狮子也被顽童涂了满脸黑灰。守卒靠在门柱上打盹,听见马蹄声才懒洋洋睁开眼:“大理寺的?来查案?”

“我要见你们统领。” 沈砚翻身下马。

守卒嗤笑一声:“统领?秦九大人早蹲大牢了!原帅‘夜枭’三月前暴病没了,这署子早散了一半,也就我们几个混口饭吃。”

“秦九为何入狱?” 沈砚追问。

“还能为啥?” 守卒往巷子里瞥了眼,压低声音,“上月他当着按察使的面,说人家‘勾结东厂,卖了弟兄’,按察使当即就把他革职,扣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关在刑狱地牢里呢。”

刑狱地牢的湿气能渗进骨头里。沈砚提着油灯,沿着石阶往下走,铁链拖地的 “哗啦” 声从深处传来。石室中央,一个身影被四条粗铁链锁在石壁上,破烂的灰布囚衣遮不住精壮的体格,即使头垂着,脊背也挺得像杆枪。

“秦九?” 沈砚唤了一声。

那人缓缓抬头,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 —— 左眉骨有道刀疤,从额角划到颧骨,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淬了寒的刀,直刺过来:“大理寺的?来劝我认罪?”

沈砚将油灯放在石台上,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镣铐:“北境铁鹰营副将,曾率三百骑破赤狄千军,怎么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秦九猛地抬眼,刀疤下的肌肉绷紧:“你查我?”

“我查‘癸未’令牌。” 沈砚从怀中取出那枚青铜令牌,递到他眼前。

秦九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猛地一滞。他盯着令牌上的纹路,良久才低声道:“这东西…… 不该现世。”

“十年前贵妃案,你参与过外围调查。” 沈砚收回令牌,语气平静,“夜枭暴毙,你入狱,李崇文被毒杀,‘忘忧散’重现,这些事凑在一起,你真觉得是巧合?”

秦九冷笑一声,头又垂下去:“朝廷的烂事,与我何干?我现在就是个阶下囚,哪管得了那么多。”

“你怕了?” 沈砚往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怕再像当年查北境军饷那样,查到真相,却被人反咬一口,连铁鹰营的功名都被抹得一干二净?”

“住口!” 秦九猛地抬头,眼中迸出怒火,铁链被他拽得 “哐当” 作响,“你知道什么?当年我弟兄们战死沙场,却连军饷都拿不到,我去查,结果呢?反被说成通敌!若不是夜枭救我,我早死在北境了!”

“所以你就甘愿困在这里?” 沈砚直视着他,“看着有人用‘忘忧散’继续杀人,看着军饷的黑幕再罩住大晟?李崇文死前说‘账不可’,他查的,就是当年你没查清的东西!”

石室里陷入死寂,只有油灯的火苗在晃动。秦九盯着地面,指节慢慢攥紧,良久,他抬起头,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只剩决绝:“若我帮你,你敢信我?不怕我是东厂的细作?”

“信你一次,赌命一次。” 沈砚伸出手,“我要查‘忘忧散’的来源,查‘癸未’令牌的底细,更要查当年的军饷案。你,敢跟我一起?”

秦九盯着他的手,忽然笑了,笑声在地牢里回荡:“好!我秦九,就再信朝廷一次!”

就在这时,石阶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碰撞的脆响。一队赤袍缇骑冲了进来,为首的太监手里举着鎏金令牌,尖声道:“奉东厂提督谢无咎之命,提审要犯秦九!此人涉通敌叛国案,大理寺不得阻拦!”

沈砚挡在秦九身前,掏出大理寺文书:“秦九乃李崇文案关键证人,按律需由大理寺看管。公公若要提人,需陛下手谕。”

“陛下手谕?” 太监冷笑一声,“沈少卿,你是要抗旨不成?缇骑,给我把人带走!”

缇骑们立刻拔刀上前,秦九眼中寒光一闪,趁身边的缇骑伸手抓他时,猛地拽住铁链,往对方身上一缠,那缇骑惨叫一声,被铁链勒得跪倒在地。秦九顺势夺过他腰间的刀,挥刀斩断手腕上的镣铐,动作快如闪电。

“走!” 沈砚大喊一声,提着油灯往石阶上冲。秦九紧随其后,刀光闪过,又有两名缇骑被砍倒。二人冲出地牢,翻身上马,朝着西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西市的喧嚣已散,只剩几家商铺还亮着灯。刚拐进一条暗巷,就听见前方传来厮杀声。沈砚勒住马,看见一队黑衣人围着几个商人,为首的商人抱着一个木箱,嘶吼道:“我们是江南柳氏商行的,运的是普通药材!你们为何要杀人夺货!”

“普通药材?” 黑衣人的首领冷笑一声,举起刀,“紫芸草,乃朝廷禁物,该焚!”

秦九眼神一凛,纵身下马,拔刀冲了过去:“住手!”

刀光如雪,秦九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不过瞬息间,就有三名黑衣人倒在地上。剩下的黑衣人见状,不敢再恋战,虚晃一招后便遁入暗巷。

沈砚翻身下马,走到那商人面前,见他怀里的木箱已被砍破,里面掉出几根紫色的草根,散发着淡淡的异香。他捡起一根,抬头看向秦九:“这是…… 紫芸草?”

秦九走过来,拿起草根仔细看了看,眉头皱起:“这草不是野生的,根须整齐,叶脉均匀,是人工培育的。”

“人工培育?” 沈砚愣住了,“紫芸草三年前就被朝廷列为禁物,谁还敢私种?”

秦九望着南方,眼神复杂:“江南柳氏…… 他们可不止是商人。”

就在这时,暗巷尽头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沈砚立刻吹灭油灯,秦九握紧刀,警惕地盯着黑暗处。

黑暗中,一道沙哑的声音飘了过来,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秦九,你还活着…… 天机阁,已经等你十年了。”

沈砚和秦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天机阁 —— 这个只在江湖传闻中出现的神秘组织,为何会找秦九?又为何等了他十年?

暗巷里的风更冷了,油灯的余温渐渐散去,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那道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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