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小说《檐下潮痕》,类属于都市日常类型的经典之作,书里的代表人物分别是黎平张远,小说作者为仙剑奇熊,小说无错无删减,放心冲就完事了。檐下潮痕小说最新章节第12章,已更新了90646字,目前连载。主要讲述了:雨还在落,只是换了种姿态。不再是 早些时候那种密集的针脚,倒像谁用筛子滤过的银线,轻飘飘地斜斜织着,把老城区的屋顶、窗台、晾衣绳都裹进一层朦胧的白。黎平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时,听见客厅里传来张远轻微…
《檐下潮痕》精彩章节试读
雨还在落,只是换了种姿态。不再是 早些时候那种密集的针脚,倒像谁用筛子滤过的银线,轻飘飘地斜斜织着,把老城区的屋顶、窗台、晾衣绳都裹进一层朦胧的白。黎平把最后一只碗放进消毒柜时,听见客厅里传来张远轻微的咳嗽声。
她擦着手走出去,看见张远正对着窗外发愣。夕阳不知何时从云缝里漏了半张脸,金红色的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块菱形的亮斑,刚好落在张远脚边。她的鞋尖蹭着那块光斑的边缘,像在试探什么,睫毛上还沾着点水汽,被光一照,像落了层碎钻。
“沙发床我铺好了,”黎平指了指客厅角落,“你要是累了可以先躺会儿。”
张远猛地回过头,脸颊泛起薄红:“不、不累。就是……觉得这雨下得真久。”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七点,“我明天早上七点的面试,可能要早点起,会不会吵到你?”
“我六点就得去厂房,”黎平笑了笑,从柜子里翻出条薄毯,“比你还早。”她把毯子搭在沙发扶手上,“夜里会凉,盖着点。”
张远的手指蜷了蜷,想说谢谢,又觉得这两个字在喉咙里打了好几个转,终究只化作轻轻的“嗯”。她看着黎平走到窗边,把那盆多肉往里面挪了挪,指尖划过叶片时,动作轻得像抚摸蝴蝶的翅膀。窗台上还摆着个玻璃罐,里面插着几支干枯的芦苇,穗子已经褪成浅褐色,却被打理得很整齐,根部用红绳捆着。
“这是……”张远忍不住开口。
“去年在江边捡的。”黎平回头看了一眼,“秋天的时候,芦苇荡能长到半人高,风一吹,沙沙响得像唱歌。”
张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又很快摇摇头。她对A城的印象,还停留在地铁里拥挤的人潮、写字楼冰冷的玻璃门、面试时HR审视的目光,从未见过什么芦苇荡。她甚至不知道这座被钢筋水泥裹着的城市,原来还有“江边”可以去。
“你在哪个厂上班?”她问。
“城南的电子厂,做手机屏幕的。”黎平拿起茶几上的刻刀,继续雕琢那只未完成的木鸟,“每天站八个小时,重复同一个动作。”她的手指很稳,刻刀在木头上游走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你呢?面试什么工作?”
“广告公司的策划岗。”张远的声音低了些,“投了十几份简历,只收到这一个面试邀请。”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学广告学的,以为找工作不难,没想到……”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黎平懂了。就像她刚到A城时,以为只要肯吃苦就能站稳脚跟,却在第一个月就被车间主任骂“手脚笨得像木桩”。她把刻刀放下,拿起砂纸细细打磨鸟的腹部:“我认识个姑娘,以前在服装厂剪线头,后来自己学了设计,现在在网上接插画的活。”
张远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亮:“真的吗?”
“嗯,”黎平点头,“她总说,手里的活不一定要跟眼里的光绑在一起。”她把磨得光滑的木鸟放在桌上,“就像这木头,本来是块废料,削一削,也能看出点形状。”
张远盯着那只木鸟看了很久。胡桃木的纹理在光线下深浅交错,黎平把翅膀刻得微微张开,像是正准备起飞,又像只是停在枝头小憩。她忽然想起六年级那年,支教老师离开前,在她笔记本上画的那只简笔画小鸟。老师的笔触很轻,鸟的肚子圆滚滚的,却莫名透着股倔强的劲。
“黎姐,”她轻轻叫了一声,又觉得不妥,改口道,“黎平,你为什么……要帮我?”
黎平正在往杯子里倒温水,闻言动作顿了顿。水流落在杯底,发出“咚咚”的轻响,在安静的屋里荡开圈涟漪。“以前我也被人帮过。”她把水杯递给张远,“很多年前,我在宿舍发烧到39度,是同屋的大姐半夜骑车带我去医院。她的车后座铺着块棉垫,是她女儿穿旧的棉袄拆的,一路上总怕我摔下来,不停地说‘抓稳了啊’。”
张远捧着水杯,指尖传来的暖意顺着胳膊爬上去,熨帖了心里某个发紧的角落。她想起下午在走廊里,自己像只被雨打湿的猫,缩在墙角发抖时,黎平的声音突然从头顶落下来,不高,却像一把伞,稳稳地撑在了她头顶。
“那时候觉得,A城的雨怎么也下不完,”黎平望着窗外,雨丝已经淡得快要看不见了,“但天亮了总会停的。”
客厅里的挂钟“当”地敲了八下,震得柜顶上的玻璃罐轻轻晃了晃。张远忽然听见对面楼传来婴儿的哭声,紧接着是女人哄孩子的哼唱,调子跑了八百里,却透着股鲜活的热闹。楼下的麻将牌“哗啦啦”响,夹杂着几句中气十足的笑骂,还有谁家门没关严,电视里的戏曲唱腔漏出来,咿咿呀呀地缠着雨丝飘。
“这里的隔音……”张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住久了就习惯了。”黎平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音量调小了些,屏幕上正放着一部老电影,女主角撑着油纸伞走在青石板路上,雨打在伞面上,声音闷得像敲鼓,“王阿姨家的孙子,每天早上五点准时哭,比闹钟还准。对门小夫妻吵架,总爱摔塑料盆,因为摔瓷碗怕割手。”
张远被逗笑了,肩膀也跟着松了些。她发现黎平说话时,嘴角总带着点浅浅的笑意,不是刻意装出来的那种,倒像早就把这些琐碎的声响、难缠的日子,都嚼碎了咽下去,再吐出来时,就带了点温吞的体谅。
“我明天面试完,就去中介那边看看房子。”张远认真地说,“最多麻烦你三天,房租和伙食费我一定算清楚。”
黎平正往木鸟的眼睛位置钻小孔,闻言抬了抬眉:“不急。等你确定工作了再说。”她把刻刀放下,木鸟的眼睛那里多了两个小黑点,瞬间就有了神气,“找房子不是买菜,得挑个住着踏实的。”
张远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叮咚”响了一声。她低头看了眼,是妈妈发来的视频请求。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悬了悬,终究按了“拒绝”,回了条消息:“在忙,晚点说。”
“家里人?”黎平问。
“嗯,我妈。”张远把手机塞回口袋,声音有点闷,“她总担心我在外面吃苦,催我回老家考公务员。”她扯了扯嘴角,“可回去了,又能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像块小石子,投进两人之间的沉默里,漾开圈淡淡的涟漪。黎平没接话,只是重新拿起刻刀,在木鸟的尾羽处又加了道细痕。张远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大概也藏着一肚子没说出口的“为什么”。
比如,她为什么总在休息时去江边?为什么屋子里摆着那么多没刻完的木头?为什么看她的眼神里,总有种看透了什么的平静?
“我去洗澡了。”张远站起身,想打破这有点沉的沉默。
“浴室在左手边,”黎平指了指方向,“洗发水和沐浴露在架子上,随便用。”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热水要等三分钟才热,你先开着龙头。”
浴室很小,瓷砖墙面上贴着几张泛黄的贴纸,是些卡通小动物,边角都卷了起来。张远拧开热水龙头时,听见管道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声,像有谁在里面吹泡泡。镜子上蒙着层水汽,她伸手擦了擦,看见自己眼下的乌青——为了准备面试,她已经连续熬了三个晚上。
热水浇在身上时,张远忽然鼻子一酸。这几天的委屈、焦虑、茫然,像被温水泡开的茶叶,一点点舒展开来。她想起房东在电话里客客气气却不容置疑的语气,想起地铁里摩肩接踵的陌生人,想起自己蹲在走廊里时,膝盖抵着冰冷的水泥地,连哭都不敢出声。
而现在,有个不算熟悉的人,给她倒了杯热水,煮了碗热汤,甚至告诉她“热水要等三分钟”。这些细碎的暖意,像雪地里的火星,看着微弱,却能把心里冻僵的地方,一点点焐得发软。
她洗完澡出来时,黎平已经把次卧收拾好了。折叠床支在墙角,铺着干净的蓝格子床单,旁边放着个小马扎,上面摆着台灯和一本翻开的书。“夜里要是醒了,就开这个灯,不晃眼。”黎平指了指台灯,“我把闹钟设在五点半,到时候叫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定闹钟就行。”张远连忙摆手。
黎平笑了笑:“没事,我本来也要起的。”她转身往客厅走,“早点睡吧,养足精神明天好面试。”
张远躺在床上时,才发现这张折叠床其实有点晃,稍微动一下就发出“咯吱”的轻响。但被褥是干净的,带着股淡淡的洗衣粉味,和阳光晒过的暖。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银灰色的光透过窗帘缝隙溜进来,在地板上描出一道细长的亮线。
她听见客厅里传来黎平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是拉开抽屉的声音,接着是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张远闭上眼睛,想象着黎平坐在灯下的样子,也许在画画,也许在继续刻那只木鸟。这个念头让她觉得很安心,像小时候听着奶奶摇蒲扇的声音入睡,知道黑暗里总有个人醒着,守着点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张远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忽然听见对面楼传来一声响亮的“我爱你”。大概是哪个喝多了的男人在告白,紧接着是女人又气又笑的骂声,然后是一阵哄笑。老旧的居民楼里,这样直白的热烈从不稀奇,像夏天突然炸响的雷,莽撞,却带着股生机勃勃的热。
张远忍不住笑了笑,翻了个身。床又“咯吱”响了一声,但这一次,她觉得那声音像在说“晚安”。
客厅里的灯光暗下去时,黎平正对着窗外的月亮发愣。她把那只刻好的木鸟放在窗台上,月光落在鸟的翅膀上,胡桃木的纹理泛着温润的光,像有层薄霜。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车间组长发来的消息,说明天要提前半小时到岗,有批急单要赶。
她回了个“收到”,把手机放在桌上。桌角压着张照片,是去年秋天拍的,她和周青阳站在江边的芦苇荡里,周青阳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手里举着支比人还高的芦苇。照片上的风很大,把她们的头发都吹得乱乱的,像两只刚从笼子里飞出来的鸟。
黎平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上周青阳的脸。指尖下的相纸有点发脆,边缘已经微微卷起。她想起周青阳总说,等攒够了钱,就去学美甲,要给每个来店里的姑娘都涂上周青阳最喜欢的豆沙色。“到时候你当我的第一个客人,”周青阳晃着她的胳膊,眼睛亮得像星星,“不收你钱。”
可现在,那瓶没开封的豆沙色指甲油,还在黎平衣柜的最底层躺着,盖着层薄薄的灰。
窗外的月光忽然动了动,像是被风推了一把。黎平看见窗台上的木鸟,在月光里仿佛真的要展翅飞起来。她想起张远下午坐在沙发上的样子,背挺得笔直,像株被雨打弯了却不肯折的青草,眼里藏着点倔强的光,和当年的周青阳,和刚到A城的自己,都有那么点像。
也许,每个人心里都住着只鸟。有的被关在笼子里,有的在雨里乱飞,有的暂时停在某个屋檐下,等着天放晴。
黎平关掉台灯时,听见次卧传来张远均匀的呼吸声。很轻,却很稳,像雨后初晴时,第一缕钻进窗缝的风。她轻轻带上客厅的门,走廊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暖黄色的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铺到张远的房门口,像条柔软的路。
夜还很长,但天总会亮的。就像那些落进心里的雨,总有一天会停下来,变成滋养什么的水。
小说《檐下潮痕》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