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寒门匠女:我在三国锻惊雷是一本备受好评的古言脑洞小说,作者天地大道的张洪文以其细腻的笔触和生动的描绘,为读者们展现了一个充满想象力的世界。小说的主角苏墨郭嘉勇敢、善良、聪明,深受读者们的喜爱。目前,这本小说已经连载引人入胜。如果你喜欢阅读古言脑洞小说,那么这本书一定值得一读!
寒门匠女:我在三国锻惊雷小说章节免费试读
乌巢的冲天大火,不仅焚尽了袁绍大军的粮秣根基,更彻底烧穿了河北霸主的脊梁。袁绍惊怒交加,呕血卧床,仓惶北窜,将黄河以南的广袤土地与残存的邺城壁垒,一并抛给了汹涌南下的曹操大军。旌旗蔽日,兵甲铿锵,曹军挟大胜之威,如决堤洪流般席卷冀州腹地,兵锋直指袁氏老巢——那座以坚固闻名天下的巨城,邺城。
邺城,如同盘踞在河北平原心脏的一头钢铁巨兽。高耸入云的城墙,历经百年风霜与无数次加固,青黑色的条石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坚逾精铁。城墙之上,垛口如林,强弓劲弩森然排列,滚木礌石堆积如山。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宽阔得足以跑马的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安置着一座座庞大而狰狞的钢铁造物——铁滑车。此物形如带刺的巨型铁棺,内藏尖桩利刃,底座装有粗大铁轮。一旦守将号令,铁索松开,这沉重无比的杀戮机器便会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沿着城墙内侧陡峭的坡道轰然滑下,所过之处,人马俱成齑粉!这便是袁绍心腹大将审配,为曹军精心准备的最后一张、也是最残酷的一张底牌。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如铁。曹操端坐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铺在案上的邺城详图,眉头深锁。斥候带回的消息令人窒息:“禀司空,邺城四门紧闭,吊桥高悬。审配亲自坐镇南门,城上铁滑车密布,滚木礌石无数,守军士气……颇高。”
“铁滑车……”曹操低声重复,目光扫过帐下众将,“此物凶戾,昔年攻城,多少儿郎折损于其下,骨肉成泥!可有良策破之?”
帐中一时沉寂。便是悍勇如许褚,想到那沉重铁棺携万钧之势碾落的恐怖景象,虬髯下的阔脸也显出几分凝重。破城锤?云梯?在那些钢铁巨兽面前,不过是送死的靶子。
“末将愿率死士,以钩索攀城,寻隙毁其枢机!”一员偏将咬牙请命。
曹操缓缓摇头,声音低沉:“攀城?铁滑车自上而下,覆盖全城,攀爬之卒,恰在其碾杀范围之内。徒增伤亡耳。”他抬眼,目光穿透帐门,望向远处那片被高墙围拢、日夜传出沉闷锻打与奇特嘶鸣的匠营区域,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邺城坚壁,非蛮力所能摧。欲破此城,非苏卿奇技不可。”
匠营深处,早已不复往日井然有序的忙碌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充满金属咆哮与蒸汽嘶吼的混沌。
营区中央,巨大的深坑已被挖开,坑底铺设着厚达数尺、浇铸成型的坚固混凝土地基。此刻,一座前所未有的钢铁巨物,正如同沉睡的远古魔神,在这地基上缓缓露出它狰狞的雏形。
它的核心,是一个庞大得令人窒息的立式气缸。缸体由多层锻打叠合的厚钢板铆接而成,粗壮的铆钉如巨兽的骨节般凸起。巨大的铸铁活塞如同攻城锤的锤头,静静地悬停在气缸之中,散发着沉甸甸的压迫感。气缸下方,连接着数根粗如儿臂、泛着幽冷蓝光的精钢连杆,这些连杆最终汇聚并驱动着一根更令人瞠目的巨物——一根长度超过两丈、直径足有半丈、通体由百炼精钢锻造而成的破城撞锤!锤头并非寻常的尖锥,而是被锻打成一种奇特的、带着棱角的浑厚钝形,其表面在炉火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暗沉色泽。
围绕着这核心巨锤,是更加庞大复杂的辅助系统:数座由耐火砖砌成、炉膛内烈焰熊熊翻腾的巨型锅炉,粗大的烟囱喷吐着滚滚浓烟,将营地上方的天空染成灰黑色。密集如蛛网般交织的厚重黄铜管道,将灼热的高压蒸汽从锅炉输送到气缸各处。巨大的冷凝水箱如同沉默的巨兽匍匐在侧。更有一整套由齿轮、曲轴、飞轮组成的庞大传动机构,将蒸汽活塞的往复直线运动,转化为撞锤那蓄势待发的、充满毁灭韵律的往复冲程。
“轰!咣当——!嘶——!”
“轰!咣当——!嘶——!”
每一次气缸活塞的强力冲压,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钢铁撞击声与高压蒸汽喷薄的尖啸。整个大地仿佛都在随之颤抖。巨大的飞轮旋转着,带动精钢连杆,驱动着那根恐怖的破城锤,缓缓提升到最高点,然后带着积蓄到极致的毁灭力量,短暂地悬停。每一次悬停,都让空气凝固,让旁观者心脏骤缩。
苏墨站在离这台名为“撼岳”的蒸汽巨锤不远处的指挥台上。她脸上沾满了混合着油污和汗水的黑渍,嘴唇因长时间专注而抿得发白,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寒夜中淬炼过的星辰,紧紧盯着每一次撞击的落点,以及锤下那块作为测试目标的、厚达三尺的废弃城门铁板。每一次巨锤砸落,铁板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巨大的凹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周围的泥土被震得簌簌落下。
阿砾站在她身侧,脸色有些发白。他并非畏惧这钢铁巨兽的咆哮,而是巨锤落下时那种纯粹的、碾压一切的力量感,让他感到一种源自骨髓的震撼。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悬挂的一个新物件——那是一个结构复杂、由黄铜和精钢打造的长筒,两端镶嵌着打磨得极其通透的水晶镜片。此物名为“千里镜”,是苏墨在“千里眼”基础上改进,专为匠营测量距离与观察细节所用。此刻,他透过镜片,能清晰地看到巨锤锤头砸在铁板上瞬间,那钢铁扭曲、延展、最终崩裂的细微景象。每一次撞击,都如同砸在他的心口。
“姐……姐姐,”阿砾的声音在机器的轰鸣中显得有些飘忽,“这……这东西真能砸开邺城的门?那门……听说比这铁板厚实多了……”
苏墨没有回头,她的目光依旧锁在那块正在迅速变形的铁板上,声音穿透噪音,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与确信:“单次不能。但‘撼岳’之力,在于其持续不断、永不知疲倦的轰击。一次,十次,百次……再坚硬的城门,在这样纯粹的、无穷尽的机械伟力面前,也会被砸开它的缝隙,最终……分崩离析!”她的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前所未有的巨响!
那块承受了无数次轰击的厚重铁板,终于在又一次撼天动地的锤击下,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居中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扭曲的断茬如同狰狞的伤口!
匠营中爆发出短暂的欢呼,随即又被更狂暴的机器轰鸣淹没。苏墨紧绷的嘴角,终于极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邺城南门城楼之上,审配一身玄甲,按剑肃立,如磐石般钉在猎猎作响的“袁”字大纛之下。他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冷冷地俯视着城外如同蚁群般开始集结的曹军。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硫磺的刺鼻气味。
“曹军动向如何?”审配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
副将抱拳:“禀将军,曹军主力正向南门汇聚!阵前……阵前推出许多前所未见的古怪器械,以巨木为架,蒙以厚重生牛皮,形如巨屋,正缓慢向我城墙逼近!其后更有大队步卒持巨盾列阵!”
“哼,冲车而已,老套把戏。”审配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中尽是不屑,“传令!各段守军,铁滑车预备!待其冲车靠近护城河,进入射程,听我号令,先以火箭焚其皮棚,再放铁滑车!本将军要叫曹阿瞒的攻城精锐,尽数化为南门外的肉泥!”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冷的城垛,仿佛已感受到铁滑车碾碎骨肉时传来的震动。
命令层层下达。城墙之上,气氛骤然绷紧。操控铁滑车的壮硕军士猛地扳开巨大的绞盘锁扣,沉重的铁链哗啦啦绷直。士兵们紧握着火把,眼神死死盯着城下缓慢移动的“巨屋”。
近了,更近了!
“放箭——!”审配猛地挥下手臂!
刹那间,城头弓弦齐鸣!无数燃烧的箭矢如同密集的火鸦群,带着凄厉的呼啸,划破长空,狠狠扎向那些缓慢移动的冲车!
然而,预想中牛皮棚顶熊熊燃烧的景象并未出现!那些火箭射中牛皮,竟只留下一个个焦黑的印记,或者被坚韧的皮革弹开,火星四溅,根本无法引燃!那蒙皮显然经过特殊药水反复浸染鞣制,防火异常!
“什么?!”审配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从容第一次出现裂痕。
就在曹军冲车顶着稀疏燃烧的火箭,即将靠近护城河的刹那!
“铁滑车——放!”审配厉声嘶吼,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怒!
“咔哒!咔哒!咔哒!”
刺耳的机括解脱声在城墙上此起彼伏!
轰!轰!轰!
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被惊醒!沉重的铁滑车脱离了束缚,沿着城墙内侧陡峭光滑的坡道,挟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尖啸,轰然滑落!巨大的惯性赋予它们无与伦比的动能,沉重的车身摩擦着轨道,火花四溅!车体上密布的尖刺和利刃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铁滑车群如同失控的钢铁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狠狠撞入城下逼近的曹军阵中!
“啊——!”
“快躲开!”
“我的腿——!”
凄厉的惨嚎瞬间炸响!巨大的冲击力下,曹军士兵的盾牌如同纸片般碎裂,厚重的铠甲扭曲变形,人体被撞得高高抛飞,筋骨寸断!更有甚者,直接被卷入车底,在沉重的铁轮和尖刺下化为一摊模糊的血肉!冲车被撞得木屑纷飞,结构扭曲散架。城下瞬间化为一片血腥的修罗场,残肢断臂与破碎的兵器混合着泥土,惨不忍睹。
“哈哈!将军神技!”副将看着城下的惨状,忍不住狂喜高呼。
审配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残酷的得色。然而,这笑容仅仅维持了一瞬!他那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和血腥,死死盯住了曹军大阵后方——那片被严密保护、烟尘弥漫的区域。在那片区域,没有任何士兵冲锋的呐喊,只有一种低沉、沉重、仿佛大地心脏搏动般的“咚!咚!咚!”声,穿透了战场上的喧嚣,清晰地传来!
每一次沉重的闷响,都让脚下的城墙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震颤!如同远古巨人的脚步正在逼近!
“那……那是什么声音?”副将脸上的狂喜僵住了,眼中也浮现出惊疑。
审配没有回答,他的手死死抓住了冰冷的城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盯着那片烟尘,一种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曹军……真正的杀招,绝非那些作为诱饵的冲车!这低沉如大地脉动般的声响,这脚下传来的诡异震动……这才是曹操的倚仗!
就在此时,那片笼罩后方的厚重烟尘,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如同舞台的幕布般缓缓向两侧分开!
烟尘散尽,露出了隐藏其后的真容!
瞬间,整个喧嚣血腥的战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陷入一片死寂!
无论是城上正为铁滑车战果而欢呼的袁军,还是城下在血泊中挣扎的曹军伤兵,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突兀出现的钢铁巨物牢牢攫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座由无数巨大原木和粗壮钢铁框架搭建而成的移动平台,如同匍匐的钢铁巨兽,在数十头健牛和数百名精壮士卒的奋力拖拽下,正一寸寸地、坚定不移地向前挪动。平台上,矗立着邺城军民此生从未想象过的恐怖之物!
那是一个庞大到令人窒息的钢铁结构!一个粗壮得如同擎天巨柱般的铸铁气缸狰狞地耸立着,缸体上粗大的铆钉如同巨兽的鳞甲。下方是复杂到令人眼花的连杆、飞轮和曲轴。最前端,一根长度和直径都远超常理的暗沉色精钢巨柱——破城撞锤,正被复杂的机构高高抬起,悬停在一个充满毁灭力量的高度!
巨锤通体散发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金属光泽,锤头那奇特的钝形轮廓,在阴沉的天空下仿佛一个巨大的嘲笑,嘲笑着邺城那引以为傲的坚固。平台下方,粗大的烟囱正喷吐着滚滚浓烟,如同巨兽的呼吸,蒸汽管道发出嘶嘶的尖啸,伴随着气缸活塞每一次蓄力冲压时发出的低沉咆哮:“咚——!嘶——!”
撼岳!这名字在这一刻,烙印在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带着纯粹机械力量的恐怖威压!
“妖……妖物!曹贼竟驱此等妖物!”城头之上,终于有袁军士兵承受不住这超越认知的恐怖压力,发出崩溃的哭喊。
审配脸色煞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他猛地扶住城垛才勉强站稳。他一生自负智计,精研战阵,却从未想过,战争竟能以这种蛮横、直接、碾压一切的方式呈现!这根本不是攻城!这是……毁灭的降临!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稳住!弓弩手!集中攒射!给我射那……那妖物的要害!射死那些驱赶的牛马和兵卒!”审配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他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了命令,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太晚了!
“撼——岳——!”
匠营方向,传来苏墨穿透战场的清叱!那声音如同开锋的利刃,带着决绝的指令!
“哐当!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金属咆哮和蒸汽狂啸,那悬停在最高点的暗沉巨锤,如同挣脱了束缚的陨星,带着撕裂一切的狂暴动能,轰然启动!巨大的飞轮疯狂旋转,精钢连杆化作模糊的残影,推动着那根象征毁灭的巨柱,划破空气,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尖啸,朝着邺城南门那厚重无比、象征着袁氏最后尊严的巨型包铁城门,狠狠撞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一点。
轰——————!!!!!!!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瞬间爆发!
那不是金铁交鸣,而是山崩地裂!是星辰撞击大地!
巨锤的钝形锤头,带着“撼岳”积蓄的所有机械伟力,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城门正中央!撞击点周围的空气被瞬间压缩,形成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轰然炸开!
坚硬的铁皮包裹的厚重城门,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被顽童捏碎的蛋壳!以撞击点为中心,巨大的、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铁皮被撕裂、扭曲、翻卷!内里支撑的粗大硬木门栓,如同脆弱的火柴棒般纷纷断裂、爆碎!
木屑、铁皮碎片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城门剧烈地震颤着,发出垂死的呻吟!整个巨大的城楼都随之猛烈摇晃,城楼上的瓦片簌簌坠落!站在城楼边缘的审配被这剧烈的震动猛地掀翻在地,头盔滚落,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稳住!顶住!给我顶住!”审配挣扎着爬起,不顾一切地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绝望而扭曲变形。
然而,机械的咆哮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咚!嘶——!”
撼岳的蒸汽核心再次发出低沉的蓄力声,巨大的活塞在气缸内压缩着灼热的蒸汽,飞轮旋转,巨锤被再次缓缓提升!短暂的蓄力,是为了下一次更加狂暴的毁灭!
轰——————!!!!
第二锤!以更加狂暴的姿态,精准地轰击在第一次撞击造成的巨大凹陷中心!
这一次,是彻底的崩溃!
那扇曾经象征坚不可摧的邺城南门,在惊天动地的巨响和漫天飞扬的碎木铁屑中,轰然向内炸裂开来!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扭曲、犬牙交错的恐怖破洞,赫然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洞内,是邺城守军惊骇欲绝、一片混乱的街道!
城门……破了!
被一种超越时代、超越想象、纯粹到令人绝望的机械力量,生生砸开了!
“虎卫军——!随我杀——!”许褚那炸雷般的咆哮,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火星,瞬间引爆了曹军压抑已久的狂潮!
“杀啊——!”
如同决堤的洪流,黑色的曹军洪流,以许褚那如同魔神般挥舞长刀的身影为锋矢,咆哮着涌向那扇被强行撕开的、象征着邺城最后抵抗意志的钢铁巨口!
硝烟、尘土、血腥气、蒸汽的焦糊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战争气息,弥漫在邺城内外。
审配被亲兵死死拽着,踉跄后退,试图撤向内城。他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巨大的城门破洞,以及如同潮水般涌入的黑色洪流,眼神中充满了不甘、恐惧,以及一种信仰崩塌般的茫然。他引以为傲的铁滑车,他苦心经营的坚城壁垒,在那种名为“撼岳”的钢铁力量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他败了,不是败给曹操的诡计,而是败给了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未来。
“不——!”一声凄厉绝望、如同孤狼泣血般的嘶吼,终于从这位河北名将的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瞬间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与钢铁的轰鸣之中。
阿砾站在稍远的安全处,双手死死握着那支沉重的“惊雷”劲弩。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却无法平息他身体的颤抖。他透过千里镜,能清晰地看到城门洞内,一个袁军校尉正挥舞着战刀,疯狂地试图组织起一道脆弱的防线。那张因恐惧和疯狂而扭曲的脸,在瞄准镜的十字分划中无比清晰。
“记住,阿砾,”苏墨冰冷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战场之上,犹豫即死。武器本身无善恶,执于人手,方定生死。你不动手,死的就是冲在最前的袍泽!”
那袁军校尉狰狞的面孔在视野中放大。阿砾的手指,冰冷而僵硬地搭在了冰冷的悬刀(扳机)上。他感到喉咙发干,胃里翻江倒海。他从未想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会是在这样的情境下,隔着数百步的距离,像一个无情的猎手。
“不杀人……人便杀我……”他低声呢喃,仿佛在说服自己,又仿佛在重复苏墨灌输的冰冷信条。手指的肌肉猛地绷紧!
“嘣——!”
弩身传来一股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他的肩窝,痛得他闷哼一声。几乎在同时,千里镜的视野中,那个正在嘶吼的袁军校尉,胸口猛地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混乱的人堆里,瞬间被淹没。
阿砾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他猛地放下千里镜,脸色惨白如纸,大口地喘着粗气。成功了,他射中了。但预想中为姐姐分忧的喜悦没有到来,只有一种冰冷的、粘稠的、令人作呕的感觉,死死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抬起头,下意识地寻找苏墨的身影。
苏墨依旧站在撼岳那庞大的基座旁,指挥着工兵调整蒸汽压力,准备轰击下一段城墙。她没有回头看阿砾,也没有看那被洞穿的城门和涌入的洪流。她的侧影在弥漫的硝烟和蒸汽中显得有些模糊,腰背挺得笔直,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只有阿砾离得足够近,才看到她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右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同样泛着骇人的青白色,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留下几道清晰的月牙形血痕。
她也在颤抖。只是她的颤抖,深埋在钢铁般冰冷的外壳之下,深埋在这场由她亲手释放的、名为“工业”的战争风暴的核心之中。她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投向更远的、被战火笼罩的邺城深处,那里有她的故宅,有她早已化为尘土的童年痕迹。火焰在古老的街巷间蔓延,吞噬着雕梁画栋,也焚烧着过往的一切。一滴滚烫的液体,终于挣脱了沉重的束缚,混着脸上的油污和烟尘,无声地滑落,在脚下的焦土上砸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小坑。
邺城的陷落,已成定局。但这片被硝烟和钢铁蹂躏的土地上,新的规则与新的伤痛,才刚刚开始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