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墨尘背靠着冰冷潮湿的石壁,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像拉破的风箱,在狭窄的空间里格外刺耳。脏腑间的剧痛如同钝刀子来回切割,左臂更是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只有掌心胎记处传来一阵阵灼烫的余痛和强烈的空虚感,提醒着他方才那不顾一切爆发的代价。黑暗中,他摸索着按向腰间,指尖触到那道冰冷刺骨、又明显延长了一丝的玉裂纹路,细微的碎裂感如同毒蛇的獠牙,噬咬着神经,更噬咬着心底那点刚刚萌芽的、对力量的脆弱掌控感。
失控…反噬…裂纹蔓延…
这混沌之力,究竟是护身的利刃,还是自毁的毒药?
洞外,邪魔搜寻的低吼与利爪刮擦岩石的刺耳噪音渐渐远去,但并未完全消失。它们如同徘徊在墓园外的饿狼,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这黑暗中的喘息,不过是暴风雨前短暂的死寂。
“凝神,调息。” 玄谷子低沉的声音在近旁响起,带着一种奇特的安定力量。黑暗中,一点微弱的、温润的碧绿色光芒亮起,是玄谷子手中托着一块鸽卵大小、散发着柔和木属性生机的灵玉。光芒虽弱,却足以照亮方寸之地,映出他清癯面庞上的凝重,以及躺在冰冷地面上的狐耳少女惨白的脸。
玄谷子枯瘦的手指搭在墨尘后心,一股精纯而温和的暖流再次涌入,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体内因混沌之力反噬而乱窜的气息,抚慰着受损的脏腑。那暖流所过之处,撕裂般的剧痛稍稍缓解,但力量的巨大亏空和精神的极度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依旧牢牢地禁锢着他。
“意躁力狂,乃混沌大忌。” 玄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是严厉的告诫,“方才若非老道及时疏导,你这条手臂,乃至心脉,恐已废于己手!混沌之力,非蛮力可驭,需如履薄冰,心念如止水。”
墨尘闭着眼,紧咬着牙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混着嘴角未干的血迹。玄谷子的话如同鞭子抽在心上。守护?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力量,谈何守护他人?想到背上少女那微弱的气息,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自责涌上心头。
“她…怎么样了?” 墨尘的声音干涩沙哑,目光艰难地转向地上昏迷的少女。碧绿的灵玉光芒下,少女赤色的狐耳无力地耷拉着,沾着泥污和暗红血痂的尾巴软软地蜷在身侧,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血线蛇毒已暂被丹药压制,内腑之伤需静养。” 玄谷子收回按在墨尘后心的手,转而仔细探查少女的脉象,眉头紧锁,“但她体内妖力极其紊乱,似有某种强大的外力强行冲击过她的本源…这伤,不像单纯被妖物追杀所致。” 他深邃的目光在少女颈间一处被粗布遮掩、但边缘皮肤呈现诡异青紫色的淤痕上停留片刻,若有所思。
外力冲击本源?墨尘心头疑云更重。这狐族少女,究竟遭遇了什么?
时间在压抑的黑暗中无声流逝。玄谷子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周身气息如同古井深潭,与手中那枚散发着柔和生机的碧玉交相呼应,似乎在恢复方才布阵、驱邪以及救治二人消耗的巨大心力。墨尘则努力按照玄谷子之前的教导,收敛心神,尝试引动那微乎其微的混沌之力去调和体内残余的五行紊乱,修复受损的经脉。每一次意念集中,掌心胎记都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如同在警告他力量的桀骜不驯。进展缓慢得令人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半个时辰,也许更久。
地上的狐耳少女,长长的睫毛忽然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声细若蚊呐、带着无尽痛苦和惊恐的梦呓,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
“不…不要…月圆…血祭…阿爹…阿娘…跑…快跑…”
声音断断续续,如同破碎的风筝线。但“月圆”、“血祭”这几个字眼,却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墨尘和玄谷子的耳中!
墨尘猛地睁开眼!血祭?!难道那些九幽妖物追杀她,是为了某种…血祭仪式?!
玄谷子也瞬间睁开了眼睛,目光如电,锐利地射向少女。少女在梦魇中剧烈地挣扎起来,赤色的尾巴无意识地扫动着地面,发出沙沙的轻响,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仿佛正经历着最可怕的噩梦。
“稳住她!” 玄谷子低喝。
墨尘强撑着剧痛的身体,挪到少女身边,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按住她瘦弱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丝安抚。入手一片冰凉。少女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触碰,挣扎得更加剧烈,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小兽般的悲鸣。
“阿娘…铃…铃铛…” 她混乱的呓语中,夹杂着一个清晰的词——铃铛。
墨尘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少女纤细的脖颈处,那里似乎被粗布衣领遮挡着什么。他犹豫着,轻轻拨开衣领一角。
一枚小小的、由青铜铸造、造型古朴奇特的铃铛,用一根褪色的红绳系着,紧贴在她冰凉的肌肤上。铃铛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和暗沉的血污,甚至有几道细微的裂痕,显得破败不堪。最诡异的是,这枚铃铛,没有铃舌!它只是一个空心的青铜壳子,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就在墨尘的目光触及这枚无舌铃铛的瞬间,异变陡生!
他腰间那枚沉寂的、带着裂纹的残玉,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极其强烈、冰冷刺骨的悸动!这一次的悸动,不再是之前那种模糊的牵引感,而是一种近乎狂暴的、带着强烈吞噬欲望的冲击!玉身猛地变得滚烫,那道裂纹边缘,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幽暗、仿佛能吸走一切光线的微芒!
“呃!” 墨尘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阴寒霸道的力量猛地从玉佩中窜出,狠狠撞入他的体内,与他体内本就紊乱的气息激烈冲突!五脏六腑如同被冰锥刺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差点晕厥过去!
几乎同时!
昏迷中的狐耳少女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她颈间那枚无舌的青铜铃铛,在残玉悸动的刺激下,竟也猛地亮起一层极其微弱、却同样冰冷幽暗的微光!微光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扫过少女全身!
少女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原本惨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诡异的潮红!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在疯狂转动!一股微弱却充满狂暴、混乱气息的妖力,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逸散出来,与墨尘腰间残玉散发的幽暗气息隐隐形成某种诡异的对峙和吸引!
“不好!两股同源异质的混沌气息在共鸣冲撞!” 玄谷子脸色剧变,瞬间明白了什么!他枯瘦的双手闪电般探出,一手按向墨尘后心,精纯的木属性生机之力汹涌而入,强行压制那狂暴的玉中寒气;另一只手则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温润的白光,迅速点在少女眉心那枚早已隐没的符咒位置!
“镇魂!定魄!散!”
嗡!
玄谷子指尖的白光大盛,化作无数细密的符文,瞬间没入少女眉心!少女体内逸散的狂暴妖力如同被无形的大网强行束缚、压制,那层幽暗的微光也迅速黯淡下去。她身体的抽搐渐渐停止,脸上诡异的潮红褪去,再次陷入更深沉的昏迷,只是呼吸变得更加微弱,如同风中残烛。
而墨尘这边,在玄谷子强大生机的强行干预下,腰间残玉那狂暴的悸动也终于被压制下去,滚烫的玉身慢慢恢复冰冷,裂纹边缘的幽光也彻底敛去。但那股侵入体内的阴寒之力造成的冲击,却让他伤上加伤,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鲜血涌了上来,被他死死咽下,脸色变得金纸一般。
洞窟内,只剩下三人粗重不一的喘息声。碧玉的光芒映照着玄谷子前所未有的凝重脸庞和墨尘惨白如纸、嘴角染血的面容。
“同源…异质…” 墨尘喘息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目光死死盯着少女颈间那枚沉寂下去的无舌铃铛,又看向自己腰间的残玉。一种可怕的猜想在他心中成形。
玄谷子缓缓收回双手,气息显得有些紊乱,显然方才同时压制两股混沌气息的冲撞,对他消耗极大。他深深看了一眼少女颈间的铃铛,又看向墨尘腰间的残玉,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她的‘溯魂铃’…你的‘归墟钥’残片…皆蕴含一丝混沌本源,却属性相冲!如同磁石两极!方才残玉感应到同源气息,本能地想要吞噬、补全自身,却引发了铃铛的激烈反抗…此乃混沌本源间的天然排斥与吸引,凶险异常!”
吞噬?补全?墨尘心头巨震!原来这玉佩裂纹蔓延,不仅是因为自己力量失控的反噬,它本身竟也渴望着吞噬其他混沌之物来修复自身?!那这枚残玉,究竟是护身符,还是一个…寄居在他身上、时刻觊觎着同类的贪婪怪物?!
“她不能再与你同处一室!” 玄谷子斩钉截铁,目光扫过墨尘腰间残玉与青璃颈间铃铛,“你残玉属‘创世之源’,她铃铛属‘寂灭之渊’,两极相冲却同源,如同磁石相吸相斥。”下一次,老道未必能及时压制!她体内余毒未清,本源受创,再经不起这等冲击!”
玄谷子目光扫向洞窟深处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此地亦非久留。九幽爪牙虽暂时退去,但此地残留的混沌气息波动,如同黑夜明灯,它们迟早会再次寻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他站起身,指向洞窟深处:“此洞并非死路,深处有地下暗河流淌,可通外界。但暗河阴寒,水流湍急,且…河畔恐有不详之物盘踞。” 他看向墨尘,“你伤势不轻,混沌之力暂时不可轻动,背着她是累赘。老道需在前探路,扫清障碍。你…能稳住心神,带她跟上吗?”
墨尘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狐耳少女,又感受着体内翻腾的气血和腰间残玉冰冷的触感,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和被逼到绝境的狠厉涌上心头。他抹去嘴角的血迹,挣扎着站起身,尽管脚步虚浮,眼神却异常坚定:“能!”
“好!” 玄谷子不再多言,收起碧玉,掌心托起一团柔和却足以照亮前路的白光,率先走向洞窟深处。墨尘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的剧痛和虚弱,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少女再次背起。少女的身体冰凉依旧,那枚无舌的青铜铃铛紧贴着他的后背,隔着衣物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悸动。他咬紧牙关,迈开沉重的步伐,紧跟着那团引路的光,一步一步,踏入未知的、更加深邃的黑暗。
洞窟深处,空气变得异常阴冷潮湿,带着浓重的土腥味和水汽。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布满了湿滑的苔藓和尖锐的碎石。玄谷子手中的白光如同黑暗海洋中的孤舟,照亮前方狭窄的通道。石壁越来越潮湿,凝结着冰冷的水珠,滴落在脖颈里,激得人一阵寒颤。隐隐的,有哗哗的水流声从前方传来,声音沉闷而宏大,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感。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出现在眼前。玄谷子手中的白光照耀下,可见洞顶垂下无数奇形怪状、闪烁着幽冷微光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利剑丛林。溶洞中央,一条宽阔的地下暗河奔腾咆哮,墨黑色的河水翻滚着白色的浪花,几块随波逐流的碎石上,竟刻着与残玉同源的模糊归墟符文,被水流打磨得残缺不全。撞击在河床中嶙峋的怪石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河水散发出刺骨的寒意,仅仅是靠近,就让人血液流速都似乎变慢了。
而在暗河靠近洞壁的一侧,河水流速相对平缓之处,赫然存在着一个方圆数丈的天然水潭。潭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透明的幽蓝色,平静得如同镜面,与旁边奔腾的暗河形成鲜明对比。潭水表面,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袅袅升起,将周围的空气都冻得凝结出细小的冰晶!潭边,散落着一些巨大、惨白的兽类骨骼,骨骼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霜,散发着岁月和死亡的气息。
“寒髓潭…” 玄谷子看着那幽蓝的潭水,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地脉阴煞汇聚,万年寒髓凝结…此水至阴至寒,触之血肉成冰,魂魄冻结!便是修炼有成的修士,若无至阳法宝护体,也不敢轻易沾染!”
他目光扫过潭边那些巨大的冰封骸骨,又看向奔腾的暗河。“沿河岸走,避开寒潭!”
玄谷子小心翼翼地选择落脚点,避开湿滑的苔藓和那些散发着寒气的区域,沿着奔腾咆哮的暗河边缘,向下游方向探去。墨尘背着少女,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暗河奔腾的轰鸣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扎入骨髓,背上的少女似乎也被这极寒刺激,发出无意识的、微弱的呻吟。
突然!
玄谷子脚步猛地一顿,手中白光骤然照向前方河岸一处凹陷的阴影!
只见那片阴影之中,赫然盘踞着一团巨大的、蠕动着的惨白色物体!那东西像是由无数粘稠的、半透明的胶质物堆积而成,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不断鼓起又塌陷,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呼吸的腐烂内脏!在它胶质的“身体”内部,隐约可见一些未能完全消化的、属于各种生物的骨骼残骸,惨白的颜色在幽暗的光线下格外渗人!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着尸臭和寒潭腥气的恶臭扑面而来!
“寒尸太岁!” 玄谷子倒吸一口冷气,指尖符文亮起却又隐去,“此怪乃地脉阴煞与混沌残渣所化… 看它核心处的灰雾,与你胎记爆发时的混沌光罩同源!”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这东西以寒潭阴煞为食,吞噬一切靠近的活物!它盘踞在此,堵住了必经之路!”
那团惨白的胶质物似乎被光线惊动,蠕动的速度骤然加快!它那没有五官的“身体”表面,猛地裂开几道漆黑的缝隙,如同怪物的口器,发出无声的嘶鸣!紧接着,数条由粘稠胶质构成的、带着恶臭粘液的惨白色触手,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骨的阴寒之气,猛地从“身体”中弹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直扑最前方的玄谷子!触手所过之处,空气都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玄谷子反应极快,手中白光瞬间暴涨,化作一面凝实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光盾挡在身前!
噗!噗!噗!
几条惨白的触手狠狠撞在光盾上!没有金铁交鸣,只有沉闷的、如同重物砸进烂泥般的声响!光盾剧烈波动,符文明灭不定!更可怕的是,那触手上携带的恐怖寒气,竟顺着光盾迅速蔓延,光盾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发出咔咔的冻结声!
“好厉害的阴煞寒气!” 玄谷子闷哼一声,显然抵挡得并不轻松。他另一只手迅速掐诀,口中念诵咒文,光盾上的符文骤然亮起,爆发出灼热的气息,试图驱散寒霜。但更多的触手从那“寒尸太岁”的体内源源不断地射出,如同疯狂的白色狂潮,从四面八方缠绕、拍打、撕咬着那摇摇欲坠的光盾!
“走!绕过去!” 玄谷子低吼,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一边竭力维持光盾抵挡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一边试图引导墨尘从旁边一块巨大的岩石后绕行。
墨尘背着少女,心急如焚。他清楚玄谷子前辈此刻承受的压力有多大!那光盾在白霜和无数触手的疯狂攻击下,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绕行?那岩石后面紧贴着奔腾的暗河,脚下是湿滑无比的苔藓,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那刺骨湍急的黑水之中!
就在他焦急万分、试图寻找落脚点的刹那!
背上的狐耳少女,似乎被洞窟中激烈的能量碰撞和刺骨的寒意再次刺激,身体猛地一颤!她颈间那枚紧贴着墨尘后背的无舌青铜铃铛,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冰冷刺骨的悸动!
嗡!
这丝悸动,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墨尘腰间那枚沉寂的残玉!
残玉猛地爆发出比之前更加强烈、更加狂暴的幽暗光芒!冰冷的吞噬欲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墨尘的心神!玉身上那道裂纹,在幽光的映照下,如同活物般扭曲、延伸!一股无法抗拒的、阴寒霸道的力量瞬间冲入墨尘体内,与他自身的力量激烈冲突!
“噗!” 墨尘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眼前金星乱冒,身体剧震,脚下本就湿滑的苔藓再也无法支撑!
“啊——!”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连同背上的少女,瞬间失去了平衡,朝着旁边那墨黑色、奔腾咆哮、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暗河,直直地栽落下去!
冰冷的、如同无数钢针扎入骨髓的河水,瞬间将他吞噬!巨大的冲击力和湍急的水流卷着他和背上的少女,如同两片无助的落叶,朝着未知的黑暗深渊,飞速冲去!
“墨尘——!” 玄谷子惊怒交加的吼声,被暗河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吞没。
冰冷的黑暗,裹挟着死亡的湍流,瞬间淹没了所有意识。